第064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1 / 2)
第064章 闲敲棋子落灯花
其实陆辞也鬼精得很, 怕自己一说是父皇要同她下棋,姜澂鱼就不来了,于是一直不肯说是谁。
“哎呀, 小鱼姑姑,你别问那么多嘛, 到了你就知道了。”
越临近那座主殿,姜澂鱼的心越是怦怦跳个不停。
她真想就此掉头回去, 可看着陆辞紧紧拉着自己的小手, 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罢了, 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吧。
有太子殿下领路,整座潜麟宫自是畅通无阻。
一路上,二人收获了不少明里暗里看过来的目光。
姜澂鱼颇有些不自在,于是加快了步子。
前面陆辞的小短腿也走得飞快,不过, 他可没有一丝不自在,反而有些开心。
在他的意识里, 潜麟宫才是他的家, 今日领小鱼姑姑过来,就像领她回家一样。
这个家里有父皇, 有小鱼姑姑, 还有阿辞,真是太好了。
不过, 他一想到小鱼姑姑是被自己诓来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羞涩。
“小鱼姑姑, 我父皇人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有我在,他肯定不会欺负你。”
陆辞一脚迈进潜麟宫主殿的大门,边回头去拉姜澂鱼边说道。
此时,还未擡脚迈进门内的姜澂鱼心里多少有些踟蹰。
这小团子到底是如何向陆廷渊说的?他竟也同意让她来这座宫里,还让她陪他下棋?
不等她发问,陆辞就有些等不及了,连忙两只手并用,拉着她往里走。
姜澂鱼无奈,只得擡脚迈了进去。
此时天色尚明,殿里静悄悄的,姜澂鱼心里却在打着鼓,咚咚跳个不停。
“父皇父皇,阿辞带着师父来了!”小团子叽叽喳喳地嚷道。
闻言,陆廷渊一手执卷,漫不经心地朝来人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翻书的手指一顿。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他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姜澂鱼上前来见礼,他也只是点点头,又指了指旁边的棋案。
“坐吧。”
陆辞开开心心地坐到了旁边观棋的位置上,而后拉了拉姜澂鱼的裙摆,后者这才有些拘谨地落座。
“这段日子太子是在跟着你学棋吗?”
陆廷渊放下书卷,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回陛下,臣女只是陪着小殿下下下棋罢了,算不上教他。”姜澂鱼坦然应对道。
陆廷渊听了也没再继续问,而是将盛有黑白两色棋子的棋奁往她那边推了推,示意她先选。
姜澂鱼自然而然地拿了白棋,手伸出去后,才觉得有些失当,可又不好再缩回来,只能硬着头皮将装有白子的棋奁端到自己这边。
执白者先行,以前他们二人下棋时,通常都是她执白,陆廷渊执黑,刚才她习惯性地拿了白子,多少有些不客气的意味。
所幸陆廷渊并不介意谁先谁后,见她选了白棋,自己则拿了黑棋。
姜澂鱼见他面色并无异状,才稍稍放下心来,并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万不可再在他面前展露从前的习惯。
二人各拿了两枚棋子,在棋盘四角的星位上摆好,由姜澂鱼执白先行。
第一手棋,她并没有将棋子落在往常习惯性开局的位置,而是中规中矩地选择了“一间高挂”。
在陆廷渊眼里,她是第一次对弈的对手,这第一局棋,是试探双方实力和棋风的一局棋。
因此,他并不急于攻击,而是耐性十足地慢慢做着局。
同他对弈这些年,姜澂鱼自是熟悉他的意图,因此并不上套,而是同样选择暗暗做局。
半局之后,二人见对方谁也不上当,才开始你攻我挡,棋势逐渐激烈起来。
姜澂鱼并不敢藏私,一方面,在陆廷渊面前,即使她使出全部实力,赢得次数也是少之又少,若是还畏首畏尾,一定会输得很惨。
到时候,陆廷渊见她下得一手臭棋,哪里还敢把儿子交给她教?
故而姜澂鱼使出了十成十的本事,只是有时候需要舍弃自己之前的一些下法,所以稍显局促,思考时间略长了一些。
陆廷渊并不介意她下得慢,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以全身心投入棋局,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因为他是皇帝就显得缩手缩脚。
他已经好久没有遇到如此认真且实力可以与他一战对手了。
他两指捏着棋子,在等待对方落子的间隙,也在猜测着她会*在何处落子,以及她落子后,他又该下在何处赢面最大。
两人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你走一步,我走一步。
旁边的陆辞肚子有些饿了,便从桌上拿了些点心来吃。
一时间,殿里就只有落子声与沙沙的咀嚼声。
太阳渐渐西沉,月亮悄悄爬上了柳梢。
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点了蜡烛,烛火燃起的那一刻,前面玉屏的影子正好投射到了棋盘上,二人方才察觉天色已经不早了。
偏在这时,姜澂鱼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羞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日午膳因为天气炎热,她用得并不多,晚膳还未来得及用就被陆辞拉着来了潜麟宫,此时回过神来,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陆廷渊也察觉到了她的窘迫。
“姜二姑娘未用晚膳?”
姜澂鱼将头低了低,略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句:
“还未曾。”
闻言,陆廷渊瞪了旁边吃得嘴上满是糕点渣的儿子一眼,想来她是被这小子强行拉来的。
“少吃些糕饼,晚上吃多了克化不了,又要喊肚子疼了。”
他一本正经地拿走了陆辞面前放着的糕点盘子,随即吩咐内侍传膳。
既然吩咐了传膳,就没有这时候让人走的道理,何况人家还是因为陪自己下棋才耽误了用膳。
于是陆廷渊开口留客,“既然未曾用,便留下来一起用吧。”
姜澂鱼第一反应自是开口推拒,一边的小团子却不答应。
“小鱼姑姑若是不吃,那阿辞也不要吃了!”
闻言,姜澂鱼颇有些手足无措。
一旁的陆廷渊并没有再开口挽留,而是盯着棋局,缓缓落下一子。
此子一落,白子便失去了大半江山。
陆廷渊不紧不慢地将被吃掉的白子一一从棋盘上捡拾起来。
姜澂鱼一看,也顾不得吃不吃饭了,盯着棋盘懊恼地直叹气。
陆廷渊却并不急着结束战局,而是擡眸看了她一眼,循循善诱道:
“你再看看,棋局并非没有反转的可能。”
姜澂鱼盯着棋局仔细观察了会儿,果然被她发现了一处破绽。
那是黑子还没来得及补上的一处缺口。
她手执白子,眼明手快地落在了那处缺口。
白子一落,黑子登时也被吃掉了好些,原本的颓势瞬间转为平衡。
姜澂鱼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朝着对面看去。
见她落子位置同自己所想的分毫不差,陆廷渊嘴角也带了一丝笑意。
二人视线在空中相撞,随即颇觉有些尴尬。
这时,一旁的内侍少监冯春适时上前,打破了殿内略有些不自在的氛围。
“陛下,晚膳已经备好了。”
闻言,陆廷渊咳了一声,随即起身走向餐桌。
姜澂鱼呆坐在原地没有动身,有了陆辞方才那番话,她此时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正踌躇间,只听男人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