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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第七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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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纳兰宜听不懂,她只知道,自己被推入了黑水皿中。

这些人在她的身体里放奇怪的东西。

她缩在黑水中,茫然地透过黑水皿往外看。

林以纾站在侧房外,和黑水皿中的小女孩儿对视。

明明是人,纳兰宜完全没有被当成人对待。

她缩在黑水皿中的样子,和泡在药酒中的药材有什么差异?

黑水皿中的小女孩儿在无声地向她求救。

可这场隔了几十年的求救,早就没有了意义。

林以纾停驻在这个侧房外最久。

她看到了纳兰宜被实验的过程。

纳兰宜就像一个傀儡一样,被那些人拆解、组装。

她吞入了白瓷和青铜,她的身体里养满赭蛊,成了一个新的物种,一个彻底的怪物。

白骨披上人皮,以赭蛊为心,以寒陨为脑。

那些青铜面具们欢庆着她的存活和新生。

她成了怪物。

她的后代,也必然会变成新的怪物。

这就是她的使命。

房间里的景象飘逝,林以纾最后看了一眼黑水皿中的小女孩儿,“啪”得将门给关上。

外面的长廊里,不知道何时漫起一层黑水,林以纾往前走时,地上的黑水被溅起浅浅一层水花。

除此之外,水里其实还有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

林以纾定住脚步,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左右环顾。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她警惕地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东西。

她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林以纾往前走后,水中的波纹再次微不可见地晃动起来。

水中,有不可看见的存在爬行着。

不仅仅是水中,天花板上,侧房的门上,墙壁上,全都是趴着这些东西。

这是一群透明的存在,身体上浅浅的灰色能在昏暗的光线中完全隐去。

它们能和水融为一体,能和空气融为一体。

灰色的影子,是一种新的存在,完全崭新的邪祟。

它们的身体没有重量,心中不像其他邪祟一样有任何的憎恶、怨恨。

它们无知无觉,是祟地的绝对服从者。

它们可以隐身,这意味着,它们可以使用术法。

它们的身上汇聚满怨气、祟气、煞气、阴邪之气...却还有一股灵气。

这是一种类人到极点的邪祟。

每一道灰影,都往外扩散阴暗的气息。

林以纾推开每一扇侧门的时候,它们趴在门上,无声地观察着她。

无声地俯视着祟地的猎物。

林以纾又顿下了脚步,她总觉得长廊间的空气变得十分的沉闷,有股凉意从四面八方靠近。

她环顾四周,呢喃道,“没有东西啊...”

少女不解地蹙起眉头。

她继续往前走,一扇扇地推开门。

长廊终于有了尽头,那盏巨型的灯笼来到了眼前,不停地转变颜色。

灯笼上的‘终幕’,凝视着她。

她来到了最后一扇门前,她的手按在门上,同时也攥紧腰后的长篆。

这次推开门之前,她深呼吸了几次。

顶上、壁上、地上、水中的灰色影子飞快地跳过来,等待她推开门。

“吱呀”得一声,林以纾推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滔天的黑水涌出,直接将林以纾给卷进了侧室。

黑水里爬满了灰影,门外的灰色影子也不断往房间里扎。

门“啪”得被关上。

整个祟地的灰影挤满黑水和侧室,无声地朝林以纾袭来。

极骤而来。

林以纾被无形的巨力给猛力一击,身体直接沿着水道被拍到了墙上。

“砰”的一声,她的后背陷入墙壁,身后墙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坑,身体猛得震颤,她吐出一大口血。

漆白的墙壁上,血不停地往下流淌。

视线顿时变得模糊,林以纾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多骨头都断了,疼得厉害。

在晕过去之前,恍惚的视线内,她感应到有一个看不见的存在操控着许多看不见的存在,在逼近。

这个房间里,好像挤满了人。

少女的脑袋一垂,双眼闭上,晕了过去。

少女的昏迷意味着邪祟的狂欢。

天都林氏的血液对它们而言,是绝对的盛宴。

它们从各处跳向少女,不断逼近,贪婪地吮吸墙壁上往下流淌的血液。

它们不像其他邪祟那般害怕林以纾的血。

它们甚至还会用术法,将水中的血全都提出来,吸纳入自己的嘴中。

除了身形外,它们基本和普通修士并无差异。

它们非常贪婪。

这些灰影尝到林以纾的血味后,潮涌般将林以纾给围住,倾轧了过去。

整个侧室都挤满灰影,密集而浩浩汤汤,像一团挤压在一起的银鱼,朝墙壁处倾倒,它们张大了嘴。

这是一个密闭的坟墓。

层叠的灰影化为祟地的大嘴,要将林以纾卷入了其中。

林以纾被纳入了灰影的中央。

血不断从她身上往下流。

她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被挤压成扭曲的角度。

就在她的头颅快要被扭断的时候,林以纾睁开了双眼。

平静无澜。

她冷静地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流血的双指点在了自己的额心,“开。”

随着这一声,她擡起手,飞快地结印,“破!”

侧室内,以林以纾为中心,张开了万缕银色丝线,瞬间穿透挤压在周身的灰影。

除此之外,还有一层银线密布地网向门,如同蛛网一般将门给封住。

林以纾将自己和这群灰影封在了一起。

少女冷然的脸上,嘴角有不易察觉的笑,“上当了啊...”

她说这群灰影。

真以为她看不到。

从她t结丹起的每一天,她就能看到万物灵魂的气色。

只要属于万物的范畴内,她就能看到。

它们也太小看她了。

就算她不到它们的本体,也能看到它们的灵魂。

这些灰影的灵魂是一团团如麻的乱线、漆灰、发黄、发旧。

她一直都能看到。

林以纾是故意走进这间房间、故意以自己为饵的。

她的耐心不多,精力有限,只想一网打尽。

不过玩的有些大了,差些真的昏死过去。

拥挤的侧室中,透亮的银线,将房间分割成无数个间隙。

影子被银线扎住,灰色的身形显现。

她的视线在灰影中穿行。

不对,还不对。

她没看到那个操控灰影的存在。

那个拍皮球的孩童。

它应该也是一个灰影,是这群灰影、也是整个祟地的主人。

她看不到它。

只有一个情况下她看不见。

对方必须是个人,而且修为比她高。

看来这个祟地的主人,不是一个彻底的邪祟。

林以纾在灰影间穿行,银线随之改变弧度。

这些灰影显然比之前她在黑水中遇到的所有邪祟加起来都要强,它们被银线穿插身体,但没有死,它们的躯壳极为坚硬,并没有银线完全剖开。

林以纾不断结印,银线随之挪动,将贯穿的灰影竭力地锯开。

既然一击不行,那就更多击。

林以纾不停地耗费自己的神识,牵引所有的银线。

穿行的路上,她提起竹篆,将垂死挣扎的灰影给捣烂。

篆刀在少女的手间悬转,不停地扎入、再抽开,扎入、再抽出。

灰影人彻底消失时,会化为一滩粘稠的灰色黏液,淌入黑水中。

一路上,她手上的篆刀没有停过。

她的眼睛紧盯四周,她在找那个孩童。

那个看不见的灰影。

它到底在哪里。

它显然还在使力,被银线扎中的灰影在它的操控下,暴动着再次袭向她。

林以纾不耐烦地挑起眉头。

双手并起结印,大量的空白符纸飘飞而出,阻挡灰影的靠近。

白符暴涨而出,在房间中下了一场暴雪。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林以纾将竹篆刺入墙壁上,一路划着墙壁往前走,符纸跟着她移动。

墙上并没有异物。

顶上?

竹篆被她抛向天花板,随着她的结印,竹篆在天花板上划出道道长痕。

地上?

还是...又回到了壁上。

灰影的隐形显然太有优势。

林以纾静下来,不再走动,仔细地观察所有的动静。

灰影没有情绪,所以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是,她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那种冰凉的感觉,就像结了冰。

林以纾眼皮一跳,竹篆从顶上回到她的手中,再被她用力甩了出去,“啪”得钉向她察觉到冰凉之意的地方。

门上。

林以纾擡起手,竹篆再次回到她身边,在她的手心下缓慢地悬空旋转。

门上,有血缓慢地在往下流淌。

是血,不是灰色的黏液。

看来这个孩童,真的是个人。

哪怕只有部分是人。

林以纾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她擡起手。

所有的银线从灰影的躯体中抽回来,灰影倒回黑水的同时,银线全都绦向了门。

门上汩汩地往下流血。

门前的东西,逐渐显形。

竹篆扎的地方是它的脖子,粗壮、光滑而发灰。

随着银线的密绦,它的头颅、腹部、腿部、双脚都开始显形,一个高达三米的人。

全身上下都是光裸的,身体的表皮像蜥蜴一样光滑而青灰,皮肤上长满青铜疙瘩,四肢尤其长,两条胳膊直接从肩膀垂到了地面,上半身挤压在一起。

和纳兰宜生前的身形一模一样。

也有不同的地方,这个‘孩童’的双眼是人的双眼,而且它的皮肤表皮上,结满了冰质的铜钱。

看来纳兰宜的身体里,不仅仅被贯入过那四种祟物。

她生下来的孩子,似乎成了一个新的物种,这种物种,能操控这些透明的灰影,成为它们的主人。

林以纾望向门的方向,“赫连子明。”

这就是那些青铜人口中的新的希望吗?

‘孩童’显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用力地挣脱银线,发出孩童的哭叫声。

他身上的冰铜钱不停地往外飞,凌于半空,朝林以纾弹过来,林以纾伸出手,符纸在她的手底下形成了一个漩涡,挡在她身前,从不同方向挡住那些阴冷的铜钱。

速战速决。

符纸在林以纾的控制下,被银线扎住,不断地汇聚。

房间的正中央,形成了一道以符纸为载体的风暴。

林以纾双指汇于额前,“起。”

符纸扑向了孩童,将他巨大的身体沿着每个角落封住,他的头颅、脖子、肩膀、四肢、躯干,甚至他张开的嘴里,都灌满了符纸。

林以纾的双手不断结印,周身扬起一阵金光。

之前她在芥子空间训练的时候,周身明明扬起的是祟色的光亮,现在却换了一种形态。

林以纾有些不解,但这并不重要,只要能用就行了。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术法,是那个男人亲手教给她的。

那个她不想再称之为王兄的男人。

林以纾结印的双手阖在一起,“啪”地贴合,“封。”

密集的雪白符纸上迅速地蔓延出一道大面积的芍药金纹,她手心的芍药金纹随之发烫。

她伸出手,在虚空中张开,又仿若在虚空中抓到了什么东西,用力地攥住,“破!”

符咒所封之处,“轰”得炸开。

整个侧室内,整个长廊,以及整个祟地都在震晃。

房间被炸开,长廊被炸碎,门外的灯笼也被炸破。

大量的碎肉横飞。

祟地,皲裂了。

天上响起镜子碎裂的声音,镜子碎裂后,镜外的天色逐渐显露真身。

皲裂的祟地不断上升,从阴暗的地底往上伸展。

黑水被炸出了滔天的水花,长廊碎裂,倾倒向黑水的汪洋中。

在碎纸和碎肉之间,林以纾拎起了赫连子明,踩在竹篆上,飞向了废墟之外。

竹篆沿着水道往外极快地飘飞,浪花飞溅,林以纾双臂的衣摆于风中狂飞。

少女的脸上除了坚定,只剩下冷静。

又多活了一天。

终于...能离开这破地方。

流血的镜子碎裂,巨型的灯笼沉入水底,长廊分崩离析,黑水的尽头,出现了光亮。

林以纾身后的银线扎向了镜子的缝隙,“啪”得将镜子的裂痕扯开,撕碎了这片巨大的黑水培养皿。

镜子裂开,锁住当年那个纳兰族姑娘的禁锢随之被打破。

林以纾踩着竹篆,飞出了破裂的镜子中。

祟地彻底沉陷,她回到了楚宅。

楚宅的地面上,积满了黑水,黑水上漂浮着碎裂的东洲镜。

她拽起赫连子明,用竹篆“啪”得将他钉在了柱子上。

祟地的孩童消失后,赫连子明的真身显现。

他的身体已经不成人形,碎肉不停地往下倾泻,周身全然是祟气。

林以纾看向他破裂躯体的每个角落,赫连子明和他的母亲一样,全身上下,没有几块地方是属于自己的。

他的骨骸是白瓷锻造的白骨、皮是嘉应的人皮,心里蠕动着赭蛊,而脑子里全然是寒陨青铜。

他是实验品的后代,是傀儡的后代。

他的人生,注定不可能为自己而活。

林以纾终于明白为什么戚亲王说他是无心之人了。

他很难被称之为人。

全身上下,只有残缺的心脏和那一双眼睛是属于他的,其他的地方,全部是祟化。

他感知不到人间的所有情感,他自己的躯壳就是他灵魂的傀儡线,让他无法像常人一样活着。

赫连子明奄奄一息地被钉在柱子上,林以纾也没比他好多少,全身上下都是淤痕和伤口。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

赫连子明喑哑道,“杀了我...”

林以纾上前,“你知道我在祟地里看到什么了吗?”

赫连子明低头喘着气,充斥祟气的双眼表明他根本对这些不关心,也体悟不了任何的感情。

他作为人的意识并不多,也许那最后一些意识,是求死。

就跟钟阁老一样,在被虫蛊完全寄生之前,他只想求死。

林以纾:“你母亲当年生下你后就死了,她用最后的气力将义善坊和你封进了东洲镜中。”

这个母亲,很爱她这个素未谋面的怪物孩子。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和她一样拥有身不由己的一生,所以在孩子刚出生的那一刹那,她选择用东洲镜封住他。

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在封印下,保留最后一点作为人的意识。

哪怕t只有一点点。

就像东洲王,在纳兰宜死后,彻骨的悲痛让他夺回了寒陨对他身体的控制权,这种脱离十分痛苦,十分艰难。

傀儡断开傀儡线,如若撕开头颅上的头皮,只有这种疼痛,才能让仅剩的那一点意识归来。

纳兰宜希望这个孩子活下去,但不能完全成为怪物的寄生体。

她希望他能保留最后一点作为人的理智。

赫连子明确实活下来了。

起码林以纾在和他相处中,是能感受到他微乎其微的,挣扎的人性的。

林以纾:“赫连子明,你给我的那块冰铜钱,是不是在求救?”

赫连子明那点挣扎的人性,好像无声地对她求救了很多次。

譬如梨花糕。

梨花糕是无毒的,赫连子明用梨花糕在透露他能使用祟地的力量。

譬如冰铜钱。

他在暗示他的本体。

譬如无心。

他让她摸他的胸膛,感受他比常人要慢太多的心跳,他的心脏里,长满了蛊虫。

靠在柱子上的赫连子明并不说话,林以纾猜他估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做这一切,全然出于本能,出于纳兰宜拼尽全力也想让他保留的最后一点灵魂。

林以纾苦笑一声。

拿到东洲这本谶书的代价,可真不小啊。

她开口,“就算你不想活,你也得活了。”

她道,“你的父亲,跟我做了一个交易。”

东洲王肯定在谶书上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让她来接触东洲镜。

林以纾抽出袖间的书信,用力地展开。

东洲王说是写给楚大夫的,其实信里的内容是写给她的。

她在祟地里看过了。

书信展开。

林以纾:“你父王说,如果我能救活你,他愿意举国向天都臣服,绝对不再中立,不再和西夏、和青铜面具、和邪祟有任何关联。”

东洲的臣服,在当今局势下,显然十分重要。

赫连子明愣愣地望着她,“你、要如何...”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林以纾的手捅向了他的胸膛,攥住了他的心脏。

那些赭蛊逃窜出赫连子明破碎的躯体,而林以纾手心,爬出了血红的藤蔓。

枯荣间。

当时钟阁老赠予她舍利子时,就说她一定会用得着。

没想到是这样的用处。

血红的枯荣间缓慢地爬向赫连子明残缺的心脏,蜷缩、盘旋、汇聚成心脏的模样。

轻轻的一声,在林以纾的手心间跳动了一下。

心脏传来跳动的感觉,赫连子明不可置信地望向林以纾。

林以纾满是血的手缓慢地抽出,她看着赫连子明,终是叹了口气,“赫连子明,你不是最擅长制作傀儡么...试试把自己再重新组装一遍吧。”

这一次,你来做自己身体的主人。

赫连子明的心脏跳动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以纾,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林以纾却不想再在这里上演悲情剧。

她并不觉得赫连子明对她而言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不是他人宿命的主宰者,她只是做了自己身为天都王女,身为一个万物修,应该做的事。

林以纾:“你找到当初戚亲王让你珍惜的眼前人了吗?”

她拍了拍赫连子明的肩,没有俗套地说什么要珍惜他的父王或是母亲,而是说了一个东洲王和纳兰王妃绝对会认可的答案。

“珍惜珍惜你自己吧。”

人站在东洲镜前,看到的眼前人,永远是自己。

她将竹篆从赫连子明的残缺的身体里拔出来,血液横流。

林以纾收回竹篆,没有久留,离开了楚宅。

她对赫连子明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你好,我是林以纾。”

她大概是人类赫连子明第一个认识的人吧。

少女并不太关心这一点,她擦拭着竹篆上的血。

她的全身都特别疼,这次回去,她肯定要泡很久的药池子。

每走一步,她的骨头都在响。

她走了几步,几乎踉跄,但最后定了定,还是直起身,推开了楚宅的门。

楚宅外,有许多人等着她。

守满了侍从、官员,还有许多身穿甲胄的将士。

为什么有将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王女出来,他们恭敬地躬身行礼。

但林以纾并没觉得高兴,她能看出来,这些是复金珩的人。

复金珩从少女踏出来的那一刹,就一直紧盯住她。

看到她身上的那些血、淤青还有不稳的身形,复金珩的心被撕扯着发疼,深邃的双眼中充斥肃然和冰冷。

他努力抑制住想要往指骨蔓延的金纹。

林以纾看向复金珩。

以前每一次走出祟地,她总是第一时间想看到王兄。

可这一次,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复金珩。

复金珩高大修长的身影走来,走上前,似乎想要将她揽入怀中。

林以纾擡起手,“啪”得一声,挥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不要复金珩靠近她。

不要复金珩抱着她上马车。

她有脚。

她可以自己找到医修。

她擡眼,疲惫地望向曾经的王兄,“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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