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奈何仇深似海，救苦不如诛魔（1 / 2）

“您要带我们回家？”亡魂如此询问法师。

“是的，离开虚空，回到你们的故土。”

“不，至少不是我，我的祖先和祖先的祖先都在这里，我的亲朋旧友在这里，我目睹他们遭受折磨。我的祖国英雄在这里，我目睹他们因为邪魔的凌迫而堕落，变成了新的魔头。”亡魂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复。

林博便询问，“所以你要留在这里。拯救那些俘虏和堕落者？”

“不是拯救！而是雪恨！”

“法师，我将灵魂献给你，将我铸造成一支箭矢吧，将我铸造成刀兵，我要用亡者的怒火将邪魔点燃，我要用屠杀偿还虐待。”

“法师啊！我们的魂魄，你拿去呀！你要把我们作为柴薪也心甘情愿，只要能点起火焰，焚烧这片寰宇！”

“替我们报仇，我们实在是没办法，请您发善心，起杀心！”

“我们要听万魔嚎哭！我们要它们——死！！！！”

林博意识到自己的净化咒没能唤醒这些亡魂的善念，只是驱散了它们沉淀的怨愤魔气，可饱受折磨的经历已经彻底改变了它们，炽烈的愤怒燃烧着魂魄的每一寸思绪。

灵魂的呼啸向法师倾诉过去的故事，那些施加在它们身上的残暴鞭笞、刑罚，逼迫它们弑亲杀朋，挚爱相残，对于血肉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已经变成不可挽回的烙印。

它们当然求饶过、麻木过、绝望过，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只让邪魔更加欢愉。

于是比泥沼深渊更深邃的压抑，点燃了这些灵魂的怒火。

噬命法杖在林博手中激动发颤，它由衷为汹涌澎湃的偏执情绪而喜悦，简直是如鱼得水一样快活。

林博看着这些魂灵眼中的泪水绵绵不绝，而形体逐渐在虚空辐射中扭曲畸变，混沌月亮的意志遥遥投注过来，堕魔仪式自动开始进行。

混沌月亮源自堕落造物主，但也和邪魔的群体意志紧密相关，它既是造物主被魔念污染的产物，同时也是群魔的至高主宰，真正的神力存在。

它在此界制定的法则便是一切偏激扭曲的灵魂自然化魔。

林博目前掌握的古圣语很少，单凭龙语咒言，难以击溃混沌月亮的侵蚀仪式。

他曾拭去灵魂的泪水，却发现这泪是流不尽的。

逐渐堕落的死者们一次次向他进献自己残存的一切，刚开始是哀求，等它们的面貌开始畸形时，就开始厉声逼迫了。

林博低声念了几个真名，在他面前凭空出现一口坩埚，锅里盛满热腾腾的炖汤。

“都饿了吧？先吃饭。要复仇也得先攒够力气才行。”法师是这样说的，他用幻术的铁勺打饭，捧着汤碗给这些即将失控的魂灵。

“……谢谢。”即将堕落的灵魂在犹豫后同意了他的处理方式。

那位半身人姑娘曾给林博做了许多经典美食，而法师的习惯是探听真名，不知不觉就把这些菜式的真名符文都记了下来。

林博不会劝这些灵魂放弃仇恨，他只想让它们再次享用活人的饭食。

“法师阁下，有酒吗？”一个矮人灵魂仰头询问。

“想喝什么样的？”

“烈酒，烈到能把狮鹫灌醉的黑哭山精酿，那玩意才够带劲呢。”

林博摇摇头，“我没喝过你们的家乡特产，不过，我的一位矮人朋友曾经赠予了一些酒水，或许你会合意。”

鬼魂们一手端碗进餐，一手举杯满饮。

幻术制造的虚假饮食没有质量，哪怕是虚无的魂体也能享用这些滋味，热汤熨帖了冰冷如铁的肠胃，烈酒灌醉了疼痛的记忆。

当一顿飨宴结束，灵魂们酩酊大醉，身上扭曲畸形的邪魔特征不再恶化，而淡红如血的火焰从灵魂体内自发升腾，将它们焚烧成了星星点点的结晶灰烬。

“它们死了，主人。”噬命法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