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琳琅安抚(2 / 2)
她顿了顿,眼神明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亲近和邀请:“你和世子,不妨常带着过来走动。将军府没那么多规矩,不过是几副碗筷的事。你同我说说话,散散心;孩子们在一处温书、玩耍,自有他们的热闹。明曦身子弱,你来与她说说话,她只有高兴的份儿。让她多沾沾你这王妃的福气也好。”
柳琳琅轻轻拍了拍棠溪晴钰的手背,眼眸含笑:“把这将军府,就当作你们母子的另一个去处,如何?省得总困在那乌烟瘴气的王府里,徒惹烦忧。”
她话语真挚,带着鼓励,棠溪晴钰终于破涕为笑,尽管眼圈还是红的,笑容却是前所未有的明朗和释然:“好!极好!你可莫要嫌我烦,我往后……怕是真要时常叨扰了!”
她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孩般的嗔怪和亲昵,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掏出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你说明曦沾我的福气?浑说什么!我看啊,是我们母子要沾沾你们将军府的热闹福气才是真的!看着那几个孩子围在一块儿,我这心口都暖了。”她看向暖阁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憧憬和安心。
柳琳琅见好友终于展颜,眉宇间的沉郁也散去了大半,心头也是一松,笑着应道:“求之不得!你只管来。”
一夜过去,安顺是在第二日才知晓昨日父皇重罚了淮安王。
清晨用早膳时,严贵妃无意间提了一嘴:“是谁告诉你世子受伤的?”
安顺咽下口中甜香的牛乳,拿起锦帕擦了擦唇角,不在意地答道:“是明珠告诉我的呀。她前日来上学时,我看她精神不济,便多问了一句。”
她语气轻快,全然未觉有何不妥,甚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小得意:“亏得她告诉我,否则父皇怎会知晓伯父的荒唐行径,为堂兄做主呢!”
严贵妃捻着点心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目光落在女儿天真无邪的脸上,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将点心轻轻放回玉碟,声音依旧温和,却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哦?沈家姑娘?她倒是个心细的。”贵妃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没有的弧度,眼神却沉静似水,牢牢锁住安顺:“只是安顺,你细想想,淮安王府这等内闱秘辛,她一个将军府的小姐,如何能知晓得那般清楚?又是为何,偏偏……告知了你?”
安顺正要去拿另一块点心,闻言动作僵在半空。
她眨了眨眼,对上母妃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眸。那点得意瞬间凝固,化作一丝茫然:“明珠……她担心堂兄,也气不过伯父所为,故而……”
“她气不过?”严贵妃轻轻打断女儿,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王府世子受伤,自有王妃忧心,自有太医诊治,自有陛下圣裁。她沈明珠一个外人,再是‘气不过’,又是以何身份、凭何立场,越过王府,越过淮安王妃,特地来向你这深居宫中的公主‘告状’?”
“她……”安顺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母妃的话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先前未曾察觉的迷雾。心底那点理所当然被戳破了。
严贵妃倾身向前,保养得宜的手轻轻覆在安顺的手背上,那触感温暖,话语却带着位居高位、洞悉人心的凉薄:
“傻孩子,”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你生于皇家,长于宫闱,更应明白这‘告知’二字的分量。淮安王行事荒唐,陛下震怒惩戒,自然大快人心。可你细思,这消息经由你的口传入陛下耳中,与你由旁人告知再愤而进言,于陛下心中,于这满朝上下,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