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意见,就是用意识看见(2 / 2)
从鱼类习性而言,这个时节的水温极低,白天最高水温也只有五摄氏度左右,夜晚更是降至零度以下,鱼大多栖息在岸边水温较高、水草丰富的区域——岸边的水深较浅,受日光照射时间长,水底的淤泥能储存热量,比深水区高出两三度;水草腐烂后会释放出微弱的热量,还能为鱼提供躲避天敌的遮蔽所,是鱼类越冬的理想场所。
而深水区不仅水温低,还缺乏水草遮挡,鱼类除非必要,绝不会主动靠近,半桶若真为炸鱼,绝不会选择此处。
再从工具选择来看,村里炸鱼历来用的是雷管——雷管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能瞬间震晕周围的鱼,即便在深水区也能有收获;而鞭炮的爆炸威力远不及雷管,且遇水极易熄灭,根本无法对鱼类造成伤害。
可眼前的景象却彻底打破了常理:落入水中的鞭炮并未熄灭,爆响声持续不断,紧密而急促,每一声爆响都带着清晰的穿透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保护着,隔绝了水汽的侵袭。
月平立刻调动意识,将感知聚焦在水下的鞭炮上——他“看见”,那挂鞭炮周围,萦绕着一缕极淡的黄色“气”脉,如同透明的防护罩,将水汽牢牢挡在外面。
这股黄色“气”脉与半桶身上的土属性“气”脉同源,质地粗糙却异常坚韧,显然是半桶在投掷时,无意间将自身“气”脉注入了鞭炮。
虽只是微弱的一缕,却恰好形成了一层屏障,让鞭炮得以在水中持续爆响,甚至还能借助水流的波动,将爆响声传递到更远的地方。
爆响的最后一声落下,水面上的黄色“气”脉也随之消散,只留下一圈圈涟漪,缓缓扩散开来。
半桶从芦苇丛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撮起嘴,对着豆腐堰的水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喊:“哟喝喝喝——”那声音并非随意的吆喝,而是带着特定的节奏,一声高、两声低,如同古老的歌谣,尾音拖得很长,在空旷的堤埂间回荡,与水面下的“气”脉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寻常人或许只当是他无聊之举,可月平通过意识“看见”,这声呼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气”脉中激起层层涟漪——水洞子方向的那股黑色“气”脉,竟因这声呼喊出现了一丝短暂的紊乱,原本凝聚的黑气散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更淡的黑色本源,甚至还有几缕细小的黑气,在呼喊声的震荡下,彻底消散在银白色的水汽中。
“去它马马的烂半桶,大过年的又在整什么东东?”突然,北堤的桃树上传来一声尖锐的呵斥,打破了夜的寂静。
说话的是村里的“鬼眨眼”,本名李栓柱,今年四十岁,因目力惊人闻名——即便是漆黑的夜里,他也能看清百米外的麻雀,平日里总爱待在高处的树枝上,观察村里的动静,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他总是第一个知道,还因此得了个“鬼眨眼”的绰号。
月平抬头望向桃树,借着远处零星的鞭炮火光,隐约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粗壮的树杈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棉袄,脑袋上戴着一顶旧棉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半桶的方向。
那双眼在夜色中格外锐利,如同鹰隼般,仿佛能穿透黑暗,看清半桶的一举一动。
半桶转过身,朝着桃树的方向啐了一口,唾沫落在冻硬的泥土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喊道:“咱家单身汉子闷得慌,大过年的放挂鞭炮听个响,碍着你啥事了?”这话看似随意,带着几分不耐烦,可月平通过意识感知到,他的心跳频率异常平稳,每分钟保持在七十次左右,呼吸也没有丝毫紊乱,甚至比平时还要平缓——若是真的生气,心跳定会加快,呼吸也会变得急促,显然这番话只是借口。
月平心中更加确定:半桶的举动绝非为了“解闷”那般简单。
他回想起半桶刚才投掷鞭炮的精准度,以及呼喊声对黑气的影响,突然意识到,半桶或许是在无意识地执行某种“驱邪”仪式——用鞭炮的爆响冲击黑气,用特定节奏的呼喊干扰邪祟,只是他自己未必知晓其中的原理,只当是祖辈传下来的“习惯”。
鬼眨眼显然也不信他的借口,在树上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你听水响何必跑这么远?在家门口的水缸边放鞭炮不也一样?跑到豆腐堰来放‘连环屁’,怕是想趁机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吧!”他的话语虽尖锐,却也点破了半桶行为的反常——一个平日里连多走两步都嫌累的人,绝不会为了“听响”特意跑到偏僻的堤埂上,还精准地将鞭炮扔向水洞子方向。
半桶却不再理会,提起胶桶便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脊背挺得笔直,不再像平时那样弯腰驼背,仿佛完成了某项重要任务,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胶桶在他身侧轻轻晃动,里面剩下的錾子、锤子相互碰撞,发出“叮当”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逐渐远去。
鬼眨眼在树上看了片刻,见半桶走远,也展开身形——他的动作极为敏捷,如同猴子般在树枝间跳跃,双手抓住树枝轻轻一荡,便从这棵桃树跳到了旁边的杨树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树林中,只留下几片被碰落的桃树叶,缓缓飘落在堤埂上,如同蝴蝶般,最终落在月平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