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基里曼闭关,亚甸动乱,起义军崛起(2 / 2)
空气中混杂着汗臭、劣质炊烟、新砍木材的味道和各种方言的呼喊。
成队的、手持草叉、木棍或缴获生锈武器的男人在进行着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混乱的行军和队列训练,口号声此起彼伏。
女人们围在巨大的粥锅旁忙碌,孩子们穿梭其间,带来几分反常的喧嚣生气。
萨琪亚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看着下方人头攒动的新募士兵。
她换上了一身更得体的、沾染了些许战场硝烟的皮甲,眉宇间已不再是仅仅的圣女悲悯,更多了几分沉静的决断。
“塞西尔长老,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批从北边跑过来的村子的人了。听说那边几个男爵火拼,整片地方都被烧光了。”
萨琪亚对旁边的矮人长老说道。
塞西尔长老捋着白的胡须,脸上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人是来了!可萨琪亚女士!”他用粗哑的嗓子抱怨道,“吃的呢喝的呢武器盔甲呢新兵营里操练个队列都能打起来!”
“这帮人以前都是扛锄头的,连斧子都拿不稳,给他们发块板甲,他们穿上连路都不会走了!”
这时,一个穿着皮帽、风尘仆仆的斥候跑上木台,急促地报告:
“圣女大人!长老!西边三十里!‘黑羽森林’附近又有一群流民,大概四五百人!领头的是几个以前矿山暴动的老矿工!他们听说这边有圣女庇护,打倒了贵族,全都拖家带口往我们这边跑!但是……”
斥候顿了顿,脸色发苦:“但是就在半路!被一伙‘匪徒’截住了!”
“那帮人穿着克雷辛堡的狗屁纹章,一看就是克雷辛男爵那个混蛋的私兵!他们抢了流民最后一点粮食,还抓走了十几个壮年男子,说是要押回去当‘战俘’充矿奴!”
一股怒火瞬间涌上萨琪亚的脸颊!她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
“卓尔坦!亚尔潘!”“在!”两个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矮人老兵立刻像打了鸡血般跳起来。
“点三百……不!点一百名我们自己的老兵!”萨琪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厉和杀气,“带上刀剑和骑弩!跟我走!去把克雷辛男爵派出的爪子……给我剁了!”
“再让那混蛋明白一件事!现在这片地方……”萨琪亚的目光扫过台下聚集起来、眼巴巴望着她、充满了期待和依赖的无数张面孔,“是起义军在保护!不是他那腐烂的城堡!”
卓尔坦和亚尔潘兴奋地嚎叫着冲下木台去召集人手。营地里的气氛瞬间被引爆!
新兵们看着圣女大人杀气腾腾地要去讨回公道,眼神中除了敬畏,更多了一种找到了真正依靠的火热!
越来越多的农夫和破产工人,就像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一样,涌向起义军的营地。
…………
尼弗迦德帝国,首都尼弗迦德城。
宏伟的宫殿深处,巨大的军事地图铺在冰冷光滑的黑曜石地板上。
尼弗迦德帝国那金色的太阳旗帜覆盖了地图下方广阔的南方区域,而上方代表北方的区域,此刻被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军队集结位置和进兵方向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黑色箭头。
尼弗迦德皇帝恩希尔恩瑞斯穿着朴素的黑色常服,像一尊矗立在阴影中的雕像。
情报大臣瓦提尔德李道克斯躬身站立在他身后一步之地,手中的卷轴如同他本人一样精确、冰冷:
“根据辛西娅最新传来的消息,陛下,弗坚惨败情报已确认无误。科德温与亚甸联军主力已不复存在,两国陷入空前混乱,内斗与掠夺已成常态,组织度降至冰点。”
“根据专业探子们的评估,泰莫利亚与瑞达尼亚整合程度已达67%。其核心武力的恢复速度超出预期。基里曼本人行踪不明。”
“泰莫利亚公主雅妲与瑞达尼亚残余势力的整合能力不容小觑,辅以基里曼的……非常规力量,一个强大且统一的北方联盟将预计在一年之内成形。”
瓦提尔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展开卷轴下一页。
“帝国各常备军团、贵族私兵征召令均已按您的最高指令发出,首批十五个军团,总计十二万人,已抵达雅鲁迦河的预设永久性堡垒群。”
“阿尔巴师团、第一近卫骑士团、第十七黑日步兵军团已进驻核心堡垒。”
“军械总局报告:新式淬火钢弩箭镞日产十二万支达标;尼弗迦德重甲月产四千副;帝国新型快速轻骑兵军团装备率98%。”
恩希尔抬起手,指尖在象征北方边界的那条冰冷的雅鲁迦河蓝色粗线上轻轻划过。
冰冷的触感仿佛透过地图传递到他的指腹。
“十二万人……还不够。”
恩希尔的声音低沉,如同北地冰层下的暗流,瓦提尔身体微微一紧,立刻补充:“陛下,这只是第一波集结。另有八个军团已在途中,南方六个驻屯军团正在进行轮换准备……”
“预计第一次总攻时,我方兵力总数能够达到二十万。”
恩希尔打断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北方那片代表混乱与新生威胁的区域:“混乱是机会,也是倒计时。基里曼,那个家伙……他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喘息。”
“他回来之时……将是雷霆万钧。”
他的手指在雅鲁迦河东岸数个代表重要泰莫利亚军事据点的标记上重点敲击。
“命令:所有通往雅鲁迦河的战略级补给路线,提升至战争优先度最高级!任何延误,按叛国论处!”
“三个月。”
恩希尔最后说道,那冰冷的、带着铁血硝烟气息的话语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
“尼弗迦德所有军团的军旗……必须高悬于雅鲁迦河之上!”
黑海鸥岛。
古老森林深处的冥想塔顶层。
这里如同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墙壁刻满汲取星界能量的复杂符文。中心只有一个孤悬的冥想石台。
基里曼赤膊盘坐其上。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角汗水不断渗出、滑落,又在冰冷的符文石面上瞬间蒸发消失。
一层肉眼可见的、极其不稳定浑浊灰雾如同沉重的斗篷,萦绕包裹着他强壮的身躯,那是数以万计的亡者怨念在纠缠、嘶吼。
他的意志,此刻如同惊涛骇浪中唯一的礁石。
浪潮汹涌!是无尽的战场杀伐碎片!是士兵被砍断肢体的剧痛!是临死前对家人最后一瞥的眷恋!是贵族溃逃时的卑劣!是农夫被夺走一切后的刻骨怨恨……他不再试图强行镇压或吞噬这些碎片。
而是……沉入其中!
他主动放开精神堤岸的闸门,让那些纷繁复杂的记忆碎片如洪流般冲刷、席卷过他的意识核心。
他“成为”了一个绝望中被冰霜冻毙的士兵,感受着那刺骨的寒冷和意识冻结的麻木;他“化身”为被贵族私兵夺走妻女、烧毁房屋的农夫,咀嚼着肝肠寸断的仇恨与无助;他甚至“体验”到亨赛特手下那个贪婪军官,在搜刮村庄财宝时那短暂扭曲的狂喜……
每一次沉浸,都如同经历一场生死轮回。
每一次抽离,都让灵魂深处的礁石被冲刷掉一层浮沫,显露出更深沉、更坚韧的本相。
痛苦绝望愤怒贪婪
这些不再是需要碾碎的杂质,而是一面面镜子,映照出人性的深渊万象。
基里曼的灵魂核心,在这记忆与情感的洪炉中,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锻打,变得越发凝练、纯粹,也越发……包容万象。
如海洋,如苍穹,正在倾诉无数的冲刷,磨练。
那层笼罩着他的灰雾,在不知不觉间,正由驳杂浑浊,隐隐向一种更纯粹、更接近混沌本质的深邃颜色转变。
与此同时,数千普通信徒,数百狂信徒的祈祷和低吟,也时不时充斥在他的脑海,他的灵魂之中。
这些信仰他的力量,就像是帮他锚定自己灵魂的一个锚点,让他在这些杂乱无序,要充满负面能量的情绪海洋中,始终能够保持自我,锤炼自身。
通往半神的最后一道天堑,已在灵魂的无声淬炼中,悄然露出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