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所谓纨绔(2 / 2)
承恩侯如实禀告了事情始末,小宋皇后震怒,“那个姓霍的,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兵马司指挥使,就敢杖打当朝国舅爷,他好大的胆子!”
“……小阿锦,你就要当国舅爷了,可千万不能仗着国舅爷的身份作威作福,欺男霸女啊……”
少女娇俏的笑语仿佛就在耳边,承恩侯垂头抱拳,“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你就是不想尽心,不要找借口!”
宋皇后此时丝毫不见在孝仁宗面前的温柔拘束,言辞尖刻,“你从来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看!
你是承恩侯,承恩侯!
皇后的兄弟父亲才能做承恩侯!
你抢了小十五的侯位,却这么一点心都不愿为他尽!
随便一个兵马司指挥使都能欺负到他头上!
你不想着为他报仇,还把他关起来!
本宫还活着,你就敢这样对他,要是本宫死了,你是不是要把他关到老死!”
承恩侯缓缓抬起头,与宋正则一模一样的丹凤眼不闪不避盯着小宋皇后,“首先,犯了错就要受罚。
他小小年纪就如此轻浮妄为,不严加管束,以后只会闯下更大的祸事。
其次,我能得承恩侯的爵位是因为长姐,而不是你。
反倒是,你能得后位也是因为长姐,而不是你自己。
你若是不服,大可与皇上说道。
臣是臣,承恩侯的爵位归谁,不是臣能决定的。
最后,那不是随便一个兵马司指挥使,那是霍老将军的嫡孙,太孙的弓马教习。
不过,你是皇后,也不必把什么霍老将军的嫡孙,太孙的弓马教习放在眼里。
大可将人宣进宫,亲自教训,不必在臣面前逞威风”。
小宋皇后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稳稳戴在头上的凤冠也止不住地晃荡了起来。
“皇后不满臣管教国舅爷,臣这就将国舅爷送出府,以后生死与我承恩侯府无关”。
小宋皇后知道他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顿时慌了神,“堂兄——”
承恩侯目光沉沉,“皇后既然不满臣沾了皇后的光,以后勿要再召臣进宫叙话。
臣在外也绝不会借皇后的名头牟利,自此我们两不相干”。
他竟然想与她一刀两断!
当初不是他花言巧语,她又怎么会从延陵到京城来做皇后!
现在,他又说不管她了!
她父亲早亡,母亲懦弱,唯一的弟弟又还小,他不管她了,她宫外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
还有他每年送进宫的银钱,没了那些银钱,她在宫中岂不是更举步维艰!
更别说,白贵妃和宫里那些贱人得知后,会怎么看她!
小宋皇后又惊又怒,“你敢!”
承恩侯没理会她的声嘶力竭,敷衍一拱手,转身离去。
他的性子其实和长姐很像,见着谁都温柔和气,细枝末节的,大多懒得计较。
但若真的惹急了,绝对也是说翻脸就翻脸,且永远不会回头的……
小宋皇后惊怒无措,又十分后悔。
她这个远房堂哥,温和寡言,但话只要一出口,就绝无更改的可能。
他以后真的不会再管她,也不会再管十五!
承恩侯走后,她在雕金砌玉的椒房殿中惶惶啜泣,频频往外看。
不知道是在等承恩侯回头,还是在等其他什么。
下午,她等到了人。
却不是承恩侯,而是宋十五。
承恩侯命人将宋十五和他的物品全部扔出了府,令下人对围观的人群宣称,皇后不满他对宋十五管束太狠,要亲自管教。
宋十五被这阵仗吓住了,连疼都顾不上了,惶惶进宫来寻小宋皇后。
小宋皇后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却没落到实处,而是一直往下落,仿若落入了深渊,不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小宋皇后擦了把眼泪,勉强自己在更慌张惊惧的弟弟面前冷静下来,“你先出宫,赁一个屋子住着”。
宋十五道,“堂兄赶我走之前,给了我一处房契,说我可以先在那里安顿”。
他不是全然绝情——
念头刚起,小宋皇后就狠狠掐住思绪,小恩小惠,不过就是怕将她得罪狠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那你先回去,等本宫去向皇上陈情”。
宋十五不敢,牵着她的袖子哭道,“姐姐,我不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年少惊惶的弟弟给了小宋皇后勇气,她重新梳妆了。
自从穿上皇后的翟衣后,她第一次在出门时衣着简单,钗环朴素,甚至连脂粉都没用,就那么素着一张脸去求见孝仁宗。
孝仁宗刚刚吸食过仙客来,又在丽嫔身上舒爽过,正不耐烦丽嫔撒娇撒嗔。
听说小宋皇后求见,正好打发走她,宣见。
小宋皇后一进门就匍匐跪了下去,哭诉了一番。
她虽算不上聪明,却也不算笨,避重就轻地将事情始末说了。
只说安东看上了个寡妇,出言调戏,宋十五在旁看热闹,也一并落了板子。
承恩侯不思为弟弟出头,反倒惧怕那指挥使的权势,把弟弟关了起来,被她哭了几声,更是要与他们断绝关系。
孝仁宗正是身心俱畅的时候,闻言十分爽快地大手一挥,“朕还当什么事,这样,朕也赏你弟弟做个承恩侯——
唔,本朝从来没有过两个承恩侯的先例,那边封你弟弟做承泽侯,爵位俸禄都与阿锦同等。
再赏你弟弟几个厉害侍卫,下次再遇上打架的事,不至于吃了亏去”。
小宋皇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的,没想到竟得了这样的结果。
惊喜下第一次仰起头直视帝王,含着泪笑了,又低头砰地磕了个头,“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这一声谢绝对饱含真情,带着些许颤音,如同枝头被风吹落,含着欣喜飞向帝王的花瓣。
“抬起头来”。
小宋皇后乖顺抬起头,却没敢再直视帝王。
因着惊喜,因着对帝王的敬畏,她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素白的脸飘着朵朵红晕,仿佛风拂过,都能将她吹倒在地。
与阿绣一点都不像——
她没有阿绣的丹凤眼,也没有阿绣惊人的艳色,更没有阿绣外表温柔可亲、内里却高傲坚韧的劲儿。
如果说阿绣是盛放的牡丹,她就是一朵娇弱的迎春花,没有牡丹的艳色与高贵,却也有别样的韵味。
小小的花儿,却总是竭尽全力绽放,欣喜又满怀期待地迎接着君恩——
孝仁宗扯了扯松散的衣领,可能是刚刚一不小心仙客来用多了,劲儿还没过去。
他只觉浑身又热燥起来,需要女子柔软蕴凉的身体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