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别修的太好(1 / 2)
在那片崭新、完美的黑色平面上,一个极其微,却又无比扎眼的不和谐之处,刺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块新换的方形井盖,本应与路面严丝合缝。
然而,以井盖的四个角为起点,四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正呈放射状向外延伸,在平滑的柏油上刻下了对称的、带有某种几何美感的伤痕。
这种规整,绝非车辆碾压或地基自然沉降所能造成。
林工将工程车缓缓靠边停稳,打起双闪。
他走下车,蹲在井盖旁,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裂纹。
沥青的颗粒感顺着指腹传来,裂缝的边缘异常锐利,仿佛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刻刀精准地切割而成。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深处,一张泛黄的图纸被瞬间调取出来。
那是赵师傅还在世时,偷偷塞给他的一叠资料里的一页,上面手绘着几种被他称作“禁忌拓扑结构”的图形,并严厉告诫,一旦在现实中发现吻合的痕迹,绝不能按常规流程修复。
眼前这放射状的裂纹,其走向、角度,甚至延伸的长度比例,都与图纸上一个代号为“地缚”的阵图分毫不差。
他没有拿出手机拍照上报,那等于向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自己看懂了它的布局。
他站起身,回到车里,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支大功率热熔胶枪和几根黑色的胶棒。
滋滋的轻响中,胶枪喷嘴变得炽热。
他再次蹲下,将滚烫的黑色熔胶,心翼翼地灌入那些不祥的裂纹中。
熔胶迅速冷却,与黑色的柏油路面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像一个正在缝合伤口的外科医生。
然而,在填充最后一道最长的裂纹时,他的手“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在裂纹的中段,留下了一段约莫半厘米宽的空隙,没有封死。
一个完美的封印被他故意制造了一个瑕疵。
做完这一切,他收拾好工具,驱车离去,仿佛只是一个路过并顺手处理了点毛病的热心市政员工。
三天后,市政热线接到了市民投诉,反映那段新修路面存在“施工质量问题”,修补得极为潦草,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工单很快下派,一支道路养护队被派遣到现场。
施工队长对着那条半途而废的胶痕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指挥工人用风镐凿开井盖周边的路面。
沥青碎块翻飞,露出了下方的土层。
然而,所有人都奇怪地发现,井盖下方的地基无比坚实,根本没有任何沉降或空洞的迹象。
“妈的,瞎投诉。”队长挠了挠头,想不通原因,最后只当是热胀冷缩导致的沥青自然开裂。
他们没有深究,草草地重新填补了那块区域,用压路机来回碾压了几遍,直至路面再次变得完美无瑕。
数周后,林工再次路过此地,平整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他知道,那个点位再也不会出现异常了。
真正的封印,不是完美地堵上漏洞,而是引诱别人用一种更彻底、更无知的方式,将它连同它存在的地基一并抹去。
是让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失败品。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远在乡下的王主任,也正进行着一场同样无声的博弈。
他收到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匿名信,信封里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泛黄的粗糙纸片,纸片中央,粘着一粒早已干枯硬化的蜡虫尸体。
王主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认得这东西,是旧时官府或大户人家封缄机要信函时,为防私拆而特意混入封蜡中的蜜蜡蠹虫。
这种虫子专食含有动物胶质的蜂蜡与纸张,一旦封蜡被外力破坏,虫卵便会因接触空气而孵化,将信件啃噬殆尽,是一种古老的物理保密手段。
但这只,是死的。
一个死去的信使,传递的往往是比信件本身更恶毒的信息。
他没有丢弃这不祥之物。
他找出一个的玻璃药瓶,将那片带着虫尸的纸片心翼翼地置入瓶中,拧紧瓶盖,摆在了书房朝东的窗台上,让它每日都能沐浴到第一缕朝阳。
整整七天,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观察。
七日之后,原本干燥的玻璃瓶内上,竟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那具干瘪的虫尸,似乎也比之前略微膨大了一丝。
他依旧不动声色,从第八天起,每日用滴管往瓶中滴入一滴清水。
月满之夜,万籁俱寂。
王主任独自坐在书房,玻璃瓶就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细弱游丝的啃噬声,从瓶中传了出来。
沙沙,沙沙……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又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次日清晨,王主任拿起玻璃瓶,里面的虫尸依旧是那副干枯的死状。
但他敏锐地发现,书房墙上悬挂的所有装裱好的旧照片,其纸质边缘,都出现了如同被微型昆虫啃咬过的、极其细微的锯齿状缺口。
唯独书桌上摆着的一张他与父母的童年合影,完好无损。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指向性的诅咒,它会吞噬掉所有被“记录”的过去,只留下那个被施咒者选定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