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诸国合谋巧筹军备(1 / 1)
烛火在此时暗了暗,映得众人脸上都笼着层阴影。慕容副盟主忽然将清单往案上一拍,震得砚台都跳了跳:“那就建个大工坊!把各州的铁矿、木炭、工匠全拢过来,像搭积木似的,矿场挨着熔炉,熔炉连着锻造台,马厩就建在旁边,造好的甲胄直接就能披到马身上!”
他眼里忽然亮起光,仿佛已看见那片工坊——炉火连成红海,铁水顺着槽道流成金河,铁匠们光着膀子抡锤,火星溅在马鬃上,惊得骏马扬蹄嘶鸣,声震云霄。
烛火在铜制灯台上明明灭灭,映得慕容副盟主鬓角的银丝泛着微光。他将原材料短缺的难题一五一十道来,话音刚落,广安国尚书已往前半步,袍角扫过案边的铜炉,带出一阵细微的叮当声:“铁矿、精钢我们库房里堆得快冒尖了,别说支撑眼下的锻造,就是再扩三倍规模也够。”他话音刚落,嘉宝国尚书立刻接话,指节叩着桌面:“木炭、硫磺这些也尽管开口,只是皮革……”他眉头微蹙,指尖摩挲着案上的羊皮地图,“我们那儿多是山地,牛羊本就少,实在凑不齐那么多。”
“皮革?这有何难!”望海国尚书忽然抚掌大笑,笑声撞在雕花窗棂上,震得窗纸微微发颤。他站起身时,腰间的玉佩叮当作响,眼神亮得像淬了火:“我们望海国北境那片黑松林,漫山遍野都是野鹿、黄羊,开春时猎户们一次围猎就能收上百张皮子。再说还有那圈养的牛羊,皮张厚实得能当甲胄里的衬垫。要多少?尽管说个数,保管鞣制得软乎乎、油亮亮的送过来!”他说着,伸手比划了个夸张的弧度,仿佛眼前已铺开成百上千张毛色油光的皮革,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风之国尚书闻言,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沫沾在唇边也不顾:“布匹、丝线这些精细物件,我们风之国的织坊最是拿手。桑蚕丝、麻布、甚至能防水的油布,要多少匹有多少匹,保证针脚比绣娘的还匀实。”轩和国尚书跟着点头,指腹轻轻敲击着清单上的“棉絮”二字:“若是缺了填充甲胄的棉絮、缝制营帐的粗布,尽管知会一声,我们国库的储备能堆成座小山。”广安国尚书立刻接话,语气掷地有声:“若是风、轩两国周转不开,我们的染坊、绣庄随时待命,保管无缝衔接,断不了供!”几人相视一笑,眉宇间的愁云散去不少,仿佛那些堆积如山的材料已在眼前码放整齐。
就在这时,月尚书忽然起身,袍角扫过地面的毡毯,留下一道浅痕。他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指尖点向标注着“天云山庄”的位置,那里用朱砂描了个圈:“诸位请看,这天云山庄外围的开阔地,南临活水,北依缓坡,既不怕汛期淹了工坊,又能借着地势搭建熔炉。你瞧这地界,平得像块被擀面杖碾过的面团,正好铺开咱们的锻造场、晾晒区、库房,简直是老天爷预备好的地方。”他指尖在舆图上轻轻滑动,仿佛已看到工匠们在此砌墙、架梁,烟火缭绕中,一座座工坊拔地而起。
几位尚书凑上前细看,广安国尚书伸手在“天云山庄”旁的溪流标记上敲了敲:“有水就好办,淬火、鞣制都离不得。”望海国尚书点头:“地势开阔,运材料的马车也能并排走,省了不少周转的功夫。”众人纷纷颔首,连烛火都似懂人意般跳得更欢了。
慕容副盟主却捻着胡须沉吟片刻,目光扫过舆图上各国的标记:“天云山庄确是好地方,只是……”他指尖点向几处标着“铁矿”“木炭”的红点,“这些原材料的产地离山庄远则千里,近则数百里,若都运到此处熔炼,路上耗费的人力物力怕是不少。”
他忽然抬眼,眸子里映着烛火的光:“依我之见,不如让各国按所长分头赶制部件。广安国产铁多,便在当地锻造枪头、箭簇;望海国皮革足,就鞣制甲胄外皮、马具;风之国织出的布匹,直接缝制成营帐雏形……”他指尖在舆图上画了个圈,将各国与天云山庄连在一起,“最后把这些半成品运到山庄,由老师傅统一打磨、组装。再从各国选些手艺好的匠人来山庄学艺,回去后在本国建分部,往后部件就从各地直接送过来。如此一来,既省了运输之苦,又能让手艺在各国生根,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只有烛花偶尔“噼啪”爆开。片刻后,月尚书率先抚掌:“副盟主这法子,好比把一盘散沙攥成了拳头,既有力道,又省了力气!”众人纷纷附和,连窗外掠过的夜风,似乎都带着几分赞同的凉意。
几位王国大人的眼睛骤然亮了,像是寒夜里骤然燃起的火把,瞳仁里跳动着兴奋的光。月尚书往前倾了倾身,锦袍的褶皱里还沾着赶路的尘土,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副盟主这法子,真是拨云见日!我们这就回去筹备,绝不敢耽搁!”广安国尚书连连点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决定擂鼓助威:“好!就这么办!”
慕容堂主目光扫过众人,见士气高涨,便抬手压了压,声音沉稳如磐:“图纸一事,关乎装备精粗。诸位大人返程后,务必请国中最顶尖的绘图师,将甲胄的每一片甲叶、弓弩的每一处机关,都按尺寸细细绘出。领口的弧度要标到分厘,弓弦的韧度得注明材质,哪怕是马鞍上的铜钉,也得画出纹样——这纸上的一笔一划,将来都是战场上的刀枪盾牌,半点马虎不得。”他指尖在空处虚画着,仿佛已看见那些精密的图纸在灯下渐渐成形。
月尚书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玉带“咔”地一声绷直,他拱手而立,袍角扫过地面的毡毯,留下一道利落的折痕:“慕容堂主放心!我这就命人快马加鞭赶回,把工部那群老画师都请出来。他们手里的狼毫笔,画过宫殿的梁架,描过兵器的纹路,保证连甲片上的云纹都分毫不差!”他眼中的光,比案上跳动的烛火还要炽烈,倒真像个披甲待发的将士,浑身都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时,望海国的金尚书却轻轻“唉”了一声,眉头拧成个川字,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青瓷笔洗,釉色被磨得发亮。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忧虑:“说起来,船只的事,才真叫人犯难啊。”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了过去。金尚书抬眼,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透过墙壁望见了故国的水网:“我们望海国,说是‘望海’,倒不如叫‘望水’。境内的大河像解开的银带,缠了山川不知多少圈,支流更是密得像蛛网——东有青澜河,西有墨川,南边的漾江最是顽皮,绕着城郭转了三个弯才肯东去。这些水脉,有的奔着莱海跑,有的往寻海涌,秋之海的入海口处,更是千帆竞渡,热闹得很。”
他顿了顿,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案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可就是这水多,才更需要船。货运要船,军巡要船,连百姓过江得靠摆渡的木筏子。前几日暴雨,下游的渡口冲垮了,连带着三艘运粮船都撞碎在礁石上……”话音未落,他重重一叹,案上的水迹被指腹抹开,像一片蔓延的水渍,“若是能有坚固的战船、宽敞的货船,别说护着海域,就是把各国的物资借着水路运过来,也能省一半力气。”
烛火映在他脸上,把那抹忧色拓得愈发清晰。旁边的广安国尚书摸了摸下巴,沉吟道:“造船的木料,我们那儿的黑松林里有的是,百年的红松一砍一大片。只是……这造船的匠人,怕是得请沿海的老把式才行。”金尚书眼睛亮了亮,像是抓住了根浮木:“若是能集齐各国的巧匠,说不定真能造出顶好的船来!”
议事厅里的风,似乎都带着些咸湿的水汽了。众人望着案上那片模糊的水迹,仿佛已听见了船桨划水的“哗哗”声,看见了无数船只扬帆驶过浪涛的模样。
苍古帝国的山脉自西向东绵延千里,层峦叠嶂如巨兽脊背般隆起,峰顶常年覆雪,银辉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可这壮丽之下,藏着噬人的獠牙——每到汛期,上游的冰川融水裹挟着暴雨,便会化作脱缰的黄龙,顺着峡谷奔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