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有人在下套?(1 / 2)
陈冬河蹲在自家那道被几代人鞋底磨得油光水滑的青石门槛上,指间夹着的旱烟卷儿,烟头在昏沉的暮色里明明灭灭。
袅袅的青烟打着旋儿,散出一股子呛人肺管子的焦糊味。
赵守财家那些深埋地下的黄白之物,他拿定了!
那老地主祖上靠吸佃户骨髓攒下的家底,本就沾着血泪。
如今他那一家子,仗着点残存的余荫,在村里偷鸡摸狗、欺软怕硬。
正经农活干不了几锄头,溜门撬锁、占人便宜倒是门儿清。
连村东头瞎眼五保户张婆子攒下的几个鸡蛋都惦记,就没干过几件人事儿!
陈冬河心里最后那点犹豫,被这念头碾得粉碎,只剩下一种近乎冷硬的决心。
取之,天经地义!
这念头一起,仿佛连指尖旱烟那股子烧喉燎肺的苦味都淡了些,胸膛里“腾”地烧起一簇野火,灼得他脊梁骨都挺直了几分。
突突突……突突突……
震耳欲聋的拖拉机轰鸣声,像一阵滚雷碾过山坳,粗暴地撕碎了陈家屯傍晚惯有的宁静。
这铁家伙的动静,比年根底下杀猪的嚎叫还扎耳朵,震得脚下夯实的泥地都在微微发颤。
家家户户土坯房顶的烟囱刚飘起几缕稀薄得可怜的炊烟,就被这阵仗惊得乱颤、消散。
糊着旧报纸,积满尘灰的木格窗后,人影晃动,吱呀作响。
带着虫蛀眼儿的木板门纷纷拉开缝隙,大人孩子泥鳅似的钻出来,伸长被山风和日头打磨得黧黑的脖子,惊疑不定地朝尘土飞扬的村口张望。
谁家这么大阵仗?
莫不是公社又来催公粮了?
“冬河!冬河!快出来瞧瞧!村口来了大队铁牛,整整二十辆,车斗里码得跟山似的,全是红砖头!”
“我的老天爷,红彤彤一片,晃得人眼晕!是你家订的吧?哥哥我琢磨着,也只有你子才能有这样大的手笔了!”
张铁柱那破锣嗓子,带着一股子掩饰不住的兴奋和酸溜溜的羡慕,穿透了拖拉机的噪音,在陈冬河家那堵被雨水冲刷得坑洼不平的夯土垒矮院墙外炸响。
陈冬河没应声,只把烧到指根的烟蒂在脚下溜光的青石门槛上用力摁灭,留下一个焦黑的圆点。
他起身,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洗得发白发硬的蓝布裤腿上沾的浮灰。
目光却像长了钩子,先扫过堂屋那扇糊着油纸,破了好几个洞的旧木窗棂。
那里,妻子正倚着窗框,脸上带着同样惊讶和期盼的笑意,见他看过来,嘴角弯得更深了些,用口型无声地问:“来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大步流星地朝尘土飞扬的院外走去。
刚出低矮的院门,一股浓烈刺鼻的柴油味混杂着新鲜红砖的土腥气和漫天扬起的尘土气便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痒。
打头那辆沾满泥点,漆皮剥的“东方红”拖拉机驾驶室里,牛大壮正咧着大嘴朝他拼命挥手。
一张被山风烈日雕刻得沟壑纵横的黑脸膛,在夕阳最后的金辉下油光锃亮。
活像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麦饼。
“牛哥!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陈冬河紧走几步迎上去,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庄稼人少有的爽朗热络,却也藏着一丝心知肚明的调侃。
“嘿!冬河老弟,你这是臊我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