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秃财滚滚》（2 / 2）

为了增强说服力，老五还特意请来了“活广告”——时年七岁、头发本就浓密乌黑的祥瑞长公主澹台星。小郡主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被乳母抱到铺子门口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当着围观百姓的面，由老四澹台鹊亲自给她额前发际线处抹了一点点稀释过的药膏。小丫头觉得头皮发痒，忍不住咯咯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极了。

第二日，小郡主的鬓角果然也长出了一些更加细密柔软的绒毛，配上她本就圆润的小脸，看起来毛茸茸的，活像一只刚破壳、炸着毛的小雏凤。女帝得知此事后，特意召来小郡主，见她那副可爱模样，忍不住抚掌大笑，对左右道：“瞧咱们星星，快成个小蒲公英了！”此语一出，迅速在宫中传开，更坐实了药膏的神效。“蒲公英郡主”的绰号不胫而走，不仅没有丝毫贬义，反而增添了几分亲切感，让“凤羽还春膏”的名声更盛。

“鹊颜堂”的生意瞬间火爆起来，几乎到了一膏难求的地步。老五澹台铢深谙营销之道，严格控制产量，实行限量供应和预约制，将每罐药膏的价格炒得极高，却依然挡不住王公贵族、富商巨贾的抢购热潮。每天铺子门口都排起了长龙，不少人为了买到一罐药膏，甚至不惜花重金托关系走后门。

老五更是将营销手段玩到了极致：他对外宣称药膏的核心配方，刻在太医院秘传的一柄虎符形状的药杵之上，非心腹弟子不得观瞻，营造出神秘莫测的氛围；又说熬制药膏需用南宫旧宅那口有数百年历史的甜水井的井水，且搅拌时需顺逆时针各搅动九百九十九圈，一圈不能多，一圈不能少，方能激发药性，少了任何一个环节，药膏都没有效果。

这搅拌的“重任”，自然落到了臂力惊人的皇二子、车骑将军澹台战及其麾下星辉营女兵身上。澹台战起初觉得这事有些“掉价”，自己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竟要去搅拌药膏，传出去实在有损威严。但经不住老五“此乃强身健体、修炼内功、护卫皇室颜面之重任”的忽悠，加之看到实打实的利润分成，眼睛一亮，便也欣然应承下来。

于是，太医院后院时常出现一幅奇景：一群英姿飒爽的星辉营女兵，穿着统一的劲装，轮流抱着一柄巨大的虎符药杵，在一口大缸前嘿咻嘿咻地奋力搅拌，香汗淋漓，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却依旧一丝不苟。这场景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成了京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澹台战还颇为得意地将这搅拌动作命名为“星辉搅搅功”，据说长期练习，真能锻炼臂力腰腹，后来竟被一些武将私下模仿，成了军营里的一项健身项目。

“凤羽还春膏”的名声甚至传到了遥远的塞外。突厥可汗同样备受秃顶困扰，而且似乎还有家族遗传的趋势，他的父亲、祖父都是早早谢顶。闻听大周朝有如此神奇的生发药，可汗既心动又怀疑，毕竟之前也有过不少所谓的“生发膏”乌龙事件。但脱发的烦恼实在太过折磨人，诱惑实在太大，他最终还是决定一试。

可汗派使臣携带重礼——三车顶级貂皮、十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浩浩荡荡地来到大周朝，低声下气地求购“凤羽还春膏”。老五澹台铢眼珠一转，并未直接拒绝，而是“慷慨”地赠送了一小罐“特制版”药膏，并“贴心”地附上了“使用须知”：需以草原夜露调和，于心诚之时涂抹，方能见效。

可汗试用后，效果……堪称惊人！他那光秃秃的头顶上，果然长出了新发！但或许是因为体质差异，新发生得又粗又硬，颜色暗红，微微卷曲，如同狼鬃一般，且生长速度极快，没过几天就长到了能随风轻轻摆动的长度。可汗起初还有些不习惯，觉得这头发太过张扬，但部族的巫师却连夜占卜，称此乃“狼神赐福，雄风再现”的吉兆！可汗转忧为喜，对此膏奉若神明，每日都要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狼鬃发”。

其他部落的首领见状，纷纷效仿，不惜重金求购“凤羽还春膏”。老五澹台铢趁机推出“番邦特供版”，价格比内地版翻了几番，还设立了“秃头特许经营税”，对来自突厥、西域等地的代理商课以重税，短短几个月就赚得盆满钵满，府库里的金银珠宝堆得像小山一样。

然而，就在这“秃”财滚滚而来之际，一个深夜，澹台鹊正在灯下整理医案，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梦中，南宫诀的虚影再次出现，老人神色不似往常那般欣慰，反而带着一丝凝重，语重心长地说道：“痴儿，药可救人，亦可损人。发为血之余，精之所化。此膏虽能催发生机，然究其根本，乃激发人体本源，透支潜力。若不加节制，滥用无度，恐如竭泽而渔，初时茂盛，终将枯萎，甚至会损伤寿元。切记，此物当为补缺，不可为贪艳。医者父母心，莫被黄白之物迷了眼。”

澹台鹊猛地惊醒，浑身冷汗淋漓，梦中南宫诀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他再也无心睡眠，立刻翻出近期的临床记录，仔细回想那些用药者的反应，发现确实有几位年老体虚的官员，用药初期生发效果显著，但一段时间后，精神反而变得萎靡不振，面色也不如以往红润。他心中一紧，不敢耽搁，连夜将梦中的警示与自己的临床观察整理成册，禀报给女帝与老五澹台铢。

女帝看完禀报后，深以为然，当即下旨严控“凤羽还春膏”的生产与销售，规定需经太医院诊断，确属“精血未衰”者方可使用，并实行严格的限量供应，严禁出口过量。老五澹台铢虽然心疼损失的利润，但也明白长久之道，便调整了经营策略，将重点转向研发副作用更小的“养发护发”系列产品，如“何首乌洗发膏”、“芝麻生发丸”、“枸杞护发油”等，这些产品虽生发效果不如“凤羽还春膏”迅猛，但胜在温和滋养，同样大受欢迎。

十年弹指而过。昔日的“蒲公英郡主”澹台星已长大成人，迎来了盛大的及笄之礼。她出落得亭亭玉立，青丝如瀑，光可鉴人，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成为了京城贵女们羡慕的对象。在及笄典礼上，澹台星当众剪下自己一缕乌黑润泽的长发，郑重地交给四哥澹台鹊。“四哥，”她声音清越，如同泉水叮咚，“以此发为引，融入药膏，愿天下受脱发之苦者，所得之发，皆能如这般健康自然，莫要徒有其表，反损根本。”

澹台鹊感动不已，小心翼翼地接过妹妹的头发，将其精心处理，研成极细的粉末，作为一味特殊的“药引”，加入新一批“凤羽还春膏”的配方中。说也奇怪，加入这味“祥瑞发引”后，新熬制的药膏，气味更加柔和清新，药性似乎也温润了许多，生发效果虽不如初期那般猛烈，但长出的头发更加健康强韧，且隐隐带有一丝极淡的、如同幼儿身上的奶香气息，备受好评。人们亲切地称之为“公主恩泽膏”。

而那只功勋卓著的“鸡娘娘”，在太医院后院颐养天年、寿终正寝后，被以殊荣厚葬。老五澹台铢特意请来了京城最有名的能工巧匠，为其铸造了一尊纯金的雕像，立于户部新设的“养发司”衙门口，以纪念它“无心插柳”的巨大贡献。金鸡昂首挺立，羽毛纹理清晰，尤其头顶的凤冠与颈羽，雕刻得栩栩如生，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成为京城又一新的景点，也时刻提醒着后人，这场席卷天下的“生发风暴”，有着如此看似不雅却又充满传奇色彩的起源。

那柄传说中刻有配方的“虎符药杵”，后来被证实只是一个营销噱头，真正的核心配方被澹台鹊加密后存入太医院秘阁，严加保管，只传给医术精湛且心怀仁爱的弟子。但“星辉搅搅功”却作为星辉营的一项强身健体的传统保留了下来，只是如今搅拌的不再是药膏，而是将士们日常强身健体的药浴汤。而由“凤羽还春膏”及其系列产品带来的巨额税收，确实极大地充盈了国库，女帝将其大部分用于兴修水利、鼓励农桑、普及医馆，真正惠及了天下百姓。

一场始于太医院后院药炉的意外实验，最终演变成一个时代的商业传奇与民生改善的契机。这或许印证了那句老话：世间机遇，常藏于不经意的角落，唯有保持好奇、勇于尝试、且心怀敬畏与仁术者，方能将其化为真正的福祉，既成就了自己，也造福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