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异变陡生(1 / 2)
殷子懿目光落在玉玲身上,微微一顿。
这小丫鬟不过十二岁年纪,放在地球,还是个依偎在母亲身边撒娇的孩子。可在这世间,她却已早早担起杂役,洗衣、扫地、端茶送水,样样都干,小小年纪便背负着生活的重担,令人心怜。
他心头微动,轻声道:“玉玲,到我身边来坐。”
玉玲一怔,眼中闪过慌乱,连忙转头望向李诗韵,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满是犹豫与不安。
李诗韵神色微变,眸中掠过一丝戒备。她心头一紧,竟误以为这素来风评不佳的明王起了歪念,要对身边小婢不轨,正欲开口婉拒,却被一旁的绿柳抢先一步。
“咯咯——”绿柳眼珠一转,轻笑着起身,一把将玉玲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少主好意,小玉玲却哪敢在您跟前自在用膳?坐奴婢这儿反而轻松些,不拘束,还能多吃两口。少主,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殷子懿闻言,唇角微扬,不置可否。
他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看了绿柳一眼——这丫头,倒是机灵,与她主子一般直率天真,却又多几分玲珑心思。
正此时,掌柜福禄亲自领着几名小厮,捧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与美酒,缓步而至。他满脸堆笑,恭敬行礼:“少主,膳食已备齐,老奴亲自为您上菜,还请少主品鉴!”
话音未落,他又转向李诗韵,深深一躬:“老奴福禄,乃聚友斋掌柜,先前未识二夫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诗韵微微一怔,这才惊觉——原来这家名动京都的酒楼,竟是殷子懿名下产业!
她悄然瞥了他一眼,连忙起身还礼,语气柔和:“福掌柜不必多礼,本夫人未事先通传,与您无干。”
“谢二夫人宽宏!”福禄连声道谢,随即指挥小厮将一道道佳肴摆上桌来——金黄酥脆的爆炒腊肉、香气扑鼻的灵汁炖骨、清蒸灵鱼泛着微光,更有两坛封泥未启的“醉香酿”与“葡萄醉”,酒香已悄然溢出,沁人心脾。
殷子懿早已饥肠辘辘,更想亲自尝一尝这些由他一手调教的厨子,近日手艺是否精进。
他不再多言,执起筷子,夹起一箸腊肉便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随即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
众人见状,也纷纷动筷,却皆是小口细嚼,动作拘谨,生怕失仪。
唯有殷子懿与姬雪晴毫无顾忌,你争我抢,谈笑风生,桌间气氛因这两人,竟悄然多了几分鲜活生气。
一时间,觥筹交错,香气四溢,乐声悠扬。
而这一桌,也从最初的拘束沉静,渐渐染上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温情。
“恩客,可有您中意的曲子?奴婢可代为送上高台点演。”
殷子懿正吃得酣畅,忽闻一道轻柔嗓音传来,如细泉入耳。他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静立桌前,身着聚友斋统一的素青布衣,衣料虽简朴,却浆洗得干净整洁。她手中捧着一卷竹制曲笺,封皮以细金勾边,纹路精巧,显是用心之作。
那女子身形高挑,却略显单薄,仿佛经年风霜已刻入骨相。乌发高高挽成妇人髻,未饰珠翠,仅以一根素木簪轻轻固定。面覆轻纱,掩去大半容颜,唯露出一双眸子——清亮如秋水映月,灵动中藏着坚韧,似有千言万语,却尽数沉入眼底。她胸前用一条洗得发白的粗布背带,紧紧缚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女童。孩子伏在她肩头,双眼轻阖,呼吸均匀,似已沉入梦乡,小脸恬静,唇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怎么跑到雅座区来了?不是说好只在普通区当值吗!”
守在雅座旁的侍女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横身拦住那妇人,语气严厉,眉宇间满是焦急。她深知此桌所坐之人身份尊贵——少主亲临,岂容半分差池?
妇人一惊,双手下意识将孩子搂得更紧,慌忙后退半步,深深一礼,声音微颤:“奴婢……奴婢是新来的,不识规矩,误入此区,还请恕罪。”
“少主!是奴婢失职,未能及时察觉,还请责罚!”
那侍女也猛然反应过来,急忙转身,双膝一软,重重跪伏于地,额头几乎贴上地面,声音颤抖,满是惶恐。她生怕因这小小疏忽,惹来不可预料的责难。
殷子懿放下筷子,目光在那妇人身上停留片刻,眉梢微蹙,语气中透出一丝讶异:“怎么,还带着孩子上工?”
“回少主……”侍女伏地叩首,急声解释,“是福掌柜心善,见这妇人孤身一人,带着幼女,无依无靠,生活艰难,便破例收她在普通区做了名点曲女使,专为客人递送曲目。她才来两日,尚未熟悉各区域规矩,这才误闯雅座……求少主念她初犯,宽宥这一回。”
厅中乐声依旧悠扬,舞姬水袖翻飞,光影流转如梦。
而这一角,却因这母女的悄然闯入,仿佛时间也慢了一瞬。
那妇人低垂着头,肩头微微轻颤,似在极力压抑内心的不安。
怀中的孩子在睡梦中轻轻哼了一声,小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母亲的衣襟,仿佛那便是她整个世界的依靠。
殷子懿只是略感好奇,并未放在心上,略一思忖,淡淡道:
“带着孩子在前厅走动,终究不便。你去告诉福掌柜,安排她在后厨做些轻松活计,再另拨一处安静独立的住处,好生安顿。”
“奴婢遵命!”
那当值侍女闻言,眉间掠过一丝惊喜,连忙应下。
她随即拉了拉身旁妇人的衣袖,低声道:
“还不快谢少主恩典!”
妇人迟疑一瞬,随即上前几步,双膝跪地,声音低哑:
“多谢少主……”
殷子懿头也未抬,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便继续低头夹起一块红烧鱼送入口中,神情自若,仿佛方才不过交代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就在她起身的刹那,眸光骤寒,如冰刃出鞘。
她手腕一翻,一柄薄如柳叶的飞刀已悄然滑入指间,随即扬手疾射——
寒光如电,直取殷子懿眉心!
距离极近,出手极诡,快若惊鸿。
在场众人皆未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妇人竟会突施杀手,一时皆未反应。
便是想阻,也已来不及。
她身后的那名侍女,见状惊骇欲绝,整张脸瞬间惨白,手掩朱唇,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
然而,坐在殷子懿身侧的姬叔,始终如古松般沉静,目光却如鹰隼,时刻扫视四方。
就在飞刀距殷子懿眉心仅剩半寸之际——
他骤然出手!
食指与中指如电光一闪,精准无比地将飞刀夹于指缝之间,纹丝未动,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殷子懿依旧未抬眼,甚至连筷子都未停,依旧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鱼肉,仿佛方才那生死一瞬,不过是一缕穿堂风。
唯有唇角,极轻微地向上扬起了一道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