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心之所依(1 / 2)
殷子懿微微一怔,随即苦笑摇头,对馨筱这宁折不弯的性子,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忽然伸手,一把攥住她那早已恢复如初、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她想躲,却被他牢牢扣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那枚储物戒强硬地套上她的指尖。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那一掌你没能落下,我就明白,你心里有恨,很想除我于后快,可你骨子里却是良善之人,狠不起心肠痛下杀手。
既然下不了手,又何必嘴上逞强?
往后我们还有数十年相守共度,非要将日子过得刀光剑影才痛快吗?
忘了从前,好好活着,不好吗?
何必非把自己活成一朵带刺的玫瑰,刺伤别人,也累及自身,你不累呀?。”
馨筱咬着唇,用力想抽回手,却挣不开他掌心的钳制。
她抬眸瞪他,可听着那句“你不累呀”,心头竟莫名一颤。
细想之下,竟觉字字如针,轻轻扎进心坎。
她终于不再挣扎,任他将戒指戴好,指尖微凉,心却泛起一丝涟漪。
殷子懿轻轻托起她的手,目光落在那枚精心挑选的雕花玉戒上——
那是他在魔帝宝藏中翻遍千物才选出的珍品,此刻戴在她素白如雪的指间,竟美得惊心动魄。
他低声感慨:“戒指是圆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它既是枷锁,也是永恒。若两心相悦,它便能将彼此牢牢系住,永不分离。”
原本冷若冰霜的馨筱,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惹得心头一软,唇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她又羞又恼,抬手攥成小拳,狠狠砸在他胸口,嗔道:
“谁要和你永不分开了!我是被你强行掳来的,懂不懂!”
话音未落,自己先红了耳尖。
……
次日清晨,殷子懿携馨筱前往清芷殿,向母妃请安。
殿中暖意融融,长勺祖母端坐高位,怀里抱着小洁如,正笑呵呵地逗弄。
稚嫩奶音与慈祥笑声交织,满殿皆是温馨。
摄政王与殷王妃分坐两侧,面带笑意。
姬雪晴与李诗韵各带侍女,静立殷王妃身后,神色各异,目光却都不约而同落在新来的馨筱身上。
行礼过后,殷子懿随意寻了位置坐下,悠然拈起果盘中的蜜饯,慢条斯理地吃着,神情轻松得仿佛今日只是寻常家聚。
就在这时,小洁如忽然扭动起身子,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直落在馨筱身上,像是认定了什么。
她小手用力张开,嘴里“唔啊唔啊”地叫着,身子拼命前倾,似是要挣脱祖母的怀抱,扑进那个刚刚踏入殿中的身影里。
下一瞬,一声软糯清脆的“娘亲——”蓦然响起,如晨露滴落玉盘,清亮得让人心尖一颤。
满殿霎时寂静,众人皆惊,旋即赞叹之声四起,夹杂着低低的惊呼与窃语,仿佛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掀开了某种隐秘的天机。
而馨筱,原本神色清冷、眉目如霜,此刻却像是被那稚嫩的一声彻底击中。
她脸上那层长久以来的疏离与肃穆,竟如春阳化雪般悄然消融,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绽出一抹从未有过的、如沐春风般的温柔笑意。
那声“娘亲”,像一道暖流,无声无息地冲垮了她心底的堤防。
她眼波骤然温软,脚步不由加快,几步上前,一把将小洁如搂入怀中,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这小小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血脉,融进自己的呼吸。
殷子懿坐在一旁,手中的果子悄然滑落,滚入衣褶,他却浑然未觉。
他怔怔望着这一幕,心头微震。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馨筱——
眉目舒展,眼底含光,冷硬的轮廓仿佛被温柔重塑,如同冰封千里的河面终于裂开第一道春痕,汩汩暖意从中涌出。
原来她并非天生冷漠,只是从未有人,能让她卸下心防。
而怀中的小洁如早已笑得眉眼弯弯,在她怀里扭来扭去,小手不停地抓着她的衣襟、发丝,嘴里还不停地“娘亲、娘亲”地唤着,声音奶甜,仿佛从降生起就在寻找的归处,终于在此刻找到了。
“啊……馨筱姐姐,你的脸——”
小洁如正依偎在馨筱怀中,小手胡乱挥舞着,一不小心扯下了她蒙在面上的轻纱。
刹那间,一张如凝脂般细腻、精致绝伦的瓜子脸显露于众人眼前。
肌肤胜雪,樱唇如染,琼鼻微翘,梨涡浅现。最动人的是那双眸子,清澈如山间清泉,明亮似晨星点点,衬得整张容颜娇艳不可方物,仿佛尘封多年的绝世画卷骤然展开,惊艳四座。
姬雪晴一声惊呼,引得殿中众人纷纷侧目,目光齐刷刷落在馨筱脸上。
她猝不及防,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晕,如朝霞染雪,娇羞中透着几分无措,宛如含苞牡丹在春风中悄然绽放。
“怎么样?本少的医术还行吧?”
一旁的殷子懿扬眉吐气,得意洋洋地靠在椅上,一边将葡萄一粒粒抛入口中,一边朗声笑道。
“短短两日,便让她脱胎换骨,容颜更胜往昔——这可是连天工阁都做不到的神效!”
他话音未落,摄政王冷哼一声,目光如刀扫来:
“哼!若非你酒后猖狂,胆大妄为,又怎会害得人家姑娘毁容蒙羞,数年困于暗影之中?本王尚未重罚,你倒先耀武扬威起来了?”
殷子懿顿时噎住,嘴里的葡萄也忘了嚼,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他连忙起身,低头拱手,语气收敛:
“父王教训得是,孩儿……知错了。”
“哎哟,瞧这话说的!”
长勺祖母急忙打圆场,起身将小洁如重新抱入自己怀中,语气慈中带威。
“懿儿虽有过,可本性纯善,不过是一时糊涂。
如今既已赎罪,又治好了馨筱这孩子,就看在咱们小洁如的份上,这事便揭过去吧,莫要再提。”
摄政王本就无意严惩亲子,不过是借机敲打一番,见奶娘出面,便顺势收势,淡淡道:
“既如此,家法可免,国法难容。罚你为前线将士捐献十万副上品凡器铠甲,以儆效尤——可有异议?”
“十万?!”
殷子懿嘴角狠狠一抽,心都在滴血。
他早该想到,哪有这么轻易过关的道理?
这哪是惩罚,分明是明目张胆地掏空他的私库!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怪自己那张嘴总爱惹祸。
姬雪晴瞧他那副吃了黄连还强笑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眼底满是幸灾乐祸。
而李诗韵则垂眸不语,指尖轻捻帕角,美眸微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馨筱与殷子懿。
她原以为这男人不过是个荒淫无道之徒,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医道手段——
那颗“玉肌丹”的功效,绝非寻常,恐怕连皇室秘方都难及。
她心中一动,对即将到来的竞拍更添了几分志在必得。
可对馨筱的登门入府,她内心却翻涌着难以言说的屈辱。
她虽寄人篱下,日子清苦,可终究是金枝玉叶,堂堂公主之尊。
如今却要与一个曾被世人唾为“贱妓”的女子共侍一夫,这在她看来,无异于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