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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臣说!臣什么都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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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瑕丘城,太子行辕。

李承乾指节敲击着案几,目光落在刚刚呈上的密报上。

派出去的多支小队,如同撒出去的网,此刻终于有了回音。

其中一队,在瑕丘城西三十里的一个村落,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殿下,”负责此队的东宫卫陈安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属下等人扮作行商,在张家坳歇脚。恰逢一管事模样之人,正在训斥一户农家,言辞激烈,勒令其绝不可用家中存粮换取殿下发放的精盐。”

“属下使了些铜钱,从那被训斥的农户口中套出实情。”

“那管事,是瑕丘城内德丰粮行的二掌柜,而德丰粮行……明面上的东家姓赵,实则背后是清河崔氏旁支的一位管事在操控。”

“那农户亲耳听闻,粮行上面传下严令,谁敢与东宫换盐,便是与崔家为敌,日后休想在兖州地界买到一粒粮,租到一亩田。”

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闪,捏着密报的手指微微收紧。

果然是他们!

清河崔氏!

先前陈景元案尚可说是姻亲牵连,如今这般直接操控市场、对抗朝廷赈灾政令,已是赤裸裸的挑衅!

“好,好一个崔家!”

李承乾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怒意。

“真当这山东,是他崔家的私产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即刻发作的冲动。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

他想起了李逸尘前夜的“复盘”与建言。

“陈安,你做得很好。你带一队人马,将那个二掌柜和管事捉拿归来!”

“是!殿下!”陈安躬身退下。

李承乾沉吟片刻,眼中厉色渐被一种冷静的算计取代。

他唤来窦静与王琮,低声吩咐良久。

翌日,兖州刺史府接到太子谕令,召别驾郑贤、长史王弘、司马张蕴,以及瑕丘县令、录事参军、司仓参军等一干主要僚属,即刻前往太子行辕,禀报近期赈灾政务及地方治安情形。

众官员不敢怠慢,匆匆整理袍服,齐聚行辕。

然而,他们并未被引往议事的大帐,而是被分别带到了几处相隔甚远、守卫森严的偏帐之中。

每人独处一帐,除两名按刀侍立的东宫卫士外,再无他人。

起初,众人尚能保持镇定。

别驾郑贤挺着腰板,对守卫的兵士道:“太子殿下召见,为何将我等分置各处?此非待客之礼,亦非议政之规。本官要面见殿下,陈明情由!”

守卫目不斜视,如同泥塑木雕,毫无反应。

长史王弘在帐内踱步,眉头紧锁,心中泛起嘀咕。

“太子这是何意?分而问话?难道……出了什么纰漏?”

他仔细回想近日公务,似乎并无明显错处,稍稍安心。

司马张蕴性子略急,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不见动静,忍不住提高声音。

“外面何人主事?本官乃兖州司马张蕴!如此慢待地方属官,是何道理?本官定要上奏朝廷,参尔等一个怠慢之罪!”

帐外依旧寂静,只有风吹旌旗之声。

瑕丘县令周明远资历最浅,心中最为忐忑。

他坐在简陋的胡床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官袍下摆,额角渗出细汗。

“单独召见……莫非是陈景元案牵扯到了兖州?还是……还是德丰粮行那边的事发了?”

他越想越慌,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帐门边,透过缝隙向外张望,只看到守卫冷硬的侧脸和远处其他帐篷的一角。

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高,帐内愈发闷热。

无人送来茶水饭食,也无人前来传唤问话。

这种被彻底孤立、信息隔绝的状态,开始悄然侵蚀每个人的心理防线。

郑贤起初的愤懑渐渐被不安取代。

他试图从守卫脸上看出些端倪,但那两张年轻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

他坐回原位。

“太子究竟想做什么?抓人?不像。问罪?总得有个由头……”

王弘不再踱步,他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分开关押,无法串供……这是审讯重犯的路数。太子手里,到底掌握了什么?”

张蕴的叫嚷变成了低沉的抱怨,最后归于沉寂。

他盯着帐顶,脑中飞快闪过近期经手的各项事务,特别是与粮秣、漕运相关的,试图找出可能被抓住的把柄。

周明远几乎要崩溃了。

汗水湿透了他的里衣。

他反复回想自己与德丰粮行那位管事的几次接触,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有没有旁人看见?

崔家会不会保他?

种种念头噬咬着他的理智。

一日过后,帐帘终于被掀开。

窦静掀帘进入郑贤帐中。

郑贤立刻起身。

“窦詹事!太子殿下何在?如此对待朝廷命官,恐非圣意!”

窦静面色平静。

“郑别驾稍安。殿下正在处理公务。召各位前来,是想核实一些情况。”

他略顿,观察郑贤反应。

“近日殿下推行以盐易粮,却有流言称,有地方大户胁迫农户,不得与朝廷交易……甚至,有粮行暗中操控,阻挠赈灾。”

郑贤心头一凛,强自镇定。

“此等无稽流言,岂可轻信?定是刁民诬陷!”

窦静不置可否。

“此事关系重大,殿下已派人详查。在查明前,委屈郑别驾在此稍候。是非曲直,自有公断。”

说完,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窦詹事!”郑贤急呼,帐帘已落。

窦静随后依次进入王弘、张蕴帐中,说出同样的话。

王弘听完,脸色微变,试探道:“窦詹事,此事……下官或有些许听闻,不知当讲不当讲?”

窦静语气不变。

“王长史若有线索,待殿下查证时,如实陈述即可。”

言罢离去,未给王弘更多说话机会。

张蕴反应激烈:“哪个杀才散布谣言!若让本官知道,定不轻饶!”

窦静只淡淡看他一眼。

“张司马稍安勿躁。”

随即离开。

最后,窦静踏入周明远帐中。

周明远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站起,脸色煞白。

窦静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一瞬,才缓缓开口,重复了关于流言和查证的话。

周明远感觉心脏骤停。

窦静那一眼,让他如坠冰窟。

他知道了!

太子一定知道了!

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窦……窦詹事……下官,下官……”周明远语无伦次。

窦静却似未闻其言,说完便转身出帐。

帐帘落下,将更深的恐惧关在帐内。

“胁迫农户……不得交易……”王弘喃喃自语,脸色难看。

他深知德丰粮行与崔家的关联。

太子查这个,是冲着崔家?

那他这个地方官……

张蕴烦躁抓头。

“定是有人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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