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民案未清,朕亲自断(2 / 2)
“此人虽为旧官,但政绩尚可,若能赐他一职,不失收人心之法。”
陈渊笑了一下。
“不必了。”
“朕最不缺的,就是知何时请辞的官。”
“朕要的,是能办事的人。”
“来人——送刘延昌回府,赐百两银,免其职,三年不许复仕。”
一锤定音。
朝堂里谁都不敢说话了。
当天下午,金陵城贴出布告。
乾元朝将在江南设“制府三司”:监察、财计、兵调。
取消原永安旧制“郡节堂”,由制府三司各派监官驻郡,统一听命于京。
新设“南府通政司”,由张宗光统辖三司,直报陛下,不经中书。
这一改,动的不是一个郡,而是整个江南的根基。
原本靠世家运作的地方官制,彻底被打断了脊梁骨。
晚上,陈渊坐在东书房,翻着新呈上来的官员名录。
上面有一页,被他单独抽了出来。
纸页角落上,圈着一个名字。
“李文海。”
寒门出身,二十七岁,前为江南税吏,自荐入京试职,现调入制府财计司。
“这个人,有点意思。”
陈渊把纸放下,轻声说了一句。
“他这种人,要是不用,就真对不起这场改朝换代了。”
金陵县衙门口,有个女人跪了三天三夜。
头发乱糟糟的,衣裳全是泥,膝盖底下的青石板都被磨的见了血。
她叫李氏,丈夫三个月前被抓进衙门,说是偷了邻户一袋米。进去五天,人没了,说是“病死”。
她不认这个说法。
她丈夫身子结实的很,活了三十多年,连头疼脑热都没的过,怎么进了几天衙门就病死了?
她闹,去找县丞、去找巡捕、去找衙役,最后连门都进不去。
就跪着。
有人劝她走,她不走。
她说她不想要命了。
她要个说法。
街边茶铺里,有个白衣人靠着喝茶,一言不发。
随身跟着一个高个中年男人,戴着斗笠,装作车夫的模样。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谁也没动。
白衣人就是陈渊。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微服私访。
但这次不同。
这次不是巡街看粮仓,也不是去听乡议。
是他自己让人盯的这案子。
李氏喊冤那天,他正好在金陵外城看南府新兵的训练,回来路上碰上。
她喊了一句:“陛下要真是个明君,就出来看看我家这口冤魂。”
这话他听见了。
也记住了。
天快黑的时候,县衙终于开门了。
李氏还跪着,膝盖边那滩血已经干了。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把她拖进去。
“县尊今日开堂,给你个说法。”
李氏没说话,被架着进去。
白衣人站起身,轻声说了一句:“走吧。”
县衙正堂上,灯火昏黄。
那县尊姓沈,是个小官,出身还不错,靠着舅父才调到金陵做个主县。
他今天脸色不太好,眼袋沉沉,像是昨夜没睡。
其实也真没睡。
上头来过人,打了招呼,说这案子陛下可能会问。
吓的他一夜没合眼,把案卷翻了三遍。
结果发现——
案卷压根儿就没卷。
就一个结案报告,写着“嫌犯病死,尸身已埋,家属不服。”
然后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