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九山半水（2 / 2）
开化县城依山傍水，城内民居沿着马金溪错落而建，白墙映碧波，石板街曲折。
虽临近商路，但因非商贾常行之地，城内商贾不兴，却也有一番静谧风景。
丐帮虽穷，但买几身麻衣，住店吃酒的钱，张金鳌也是掏的出。
众人脱去换下臭烘烘的衣服后，这臭衣服张金鳌手下却没舍得扔，若是洗洗修补修补，也能接着穿。
凌虚觉得丐帮有些寒碜，但面上没丝毫表露，待去浴桶好好洗漱打理一番，凌虚又回复往日气质，不再如丧家之犬。
但又想到武当派被朝廷官兵围了，自己更是上了海捕文书，脊梁骨还是佝偻了少许。
张金鳌点了一桌席面，虽有些心疼，但是要与凌虚谈事，面子不能落下。
更何况与凌虚接触，并未再斗，他心情也不错，小酒自然喝的滋滋作响。
张金鳌与凌虚酒过三巡，刚准备同凌虚说说青莲、白莲的事情，就听客栈外传来“昂啊昂啊”的叫驴声、商队吆喝着选房间与席面的声音。
张金鳌见状，想着现在就问青莲、白莲消息，显得自己过于急不可耐，便闷声喝酒，打算晚上同凌虚细聊。
凌虚年老成精，将张金鳌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明白主动权再次回到手中，一边吃喝，一边心中暗思怎么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他夹了一筷子青菜，边嚼边在心中细思：
“让我空嘴无凭编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却也是甚难！
何三七若是在就好，不过这般重要消息，他怎的没传回武当呢？
那不能成是在福州之事前发现的？他觉得福州事情更大，就没说丐帮的事情？
哎，可从哪编呢？”
他咽下嚼的稀烂的青菜，扒了口米饭，福至心灵：
“丐帮总舵虽在洛阳，但自元蒙踏破山河，丐帮也将重心逐渐难移。
后来更是推崇洞庭湖畔的君山，是其发源地与圣地，我不如哄着他往君山去？
一路我也可以养养伤，到了君山，再往武当山去逃，却也来的方便！”
凌虚想到此处，心中有了计划，便一步一步，慢慢推敲起话来。
凌虚正想着，那队商贾也进了店，凌虚瞄了一眼，发觉这群商队里，皆是些好手。
身材孔武有力不说，身上被黑布包裹的东西，不是刀剑又是什么？
张金鳌自然也注意到这些，打量了几眼，发现些许端倪：
“这群商贾，看着有些不对味，应该是某门某派在做什么行动。
这个节骨眼，十有八九是往福州去的，嘿嘿，福州这浑水怎么还有傻子要往里面趟？
真是不要命了！
好在刚刚没同凌虚说青莲、白莲的事情，这事情若是被旁人听了去，终归不好！”
想到此处，张金鳌在桌下，踢了踢一名手下的腿，使了个眼色，让他留意那伙人。
那名手下抬眼瞄了一眼，夹了一大筷子肉，低头猛扒几口饭，便离了桌。
而张金鳌则竖起耳朵细听，就听那群人道：
“大师兄，总算从山里出来，这一路是真苦，碰到不是土司官的城，是真的开心啊！”
“跟着大师兄出来，真的长见识，没想到这大山里，比江湖还乱！”
“是啊是啊，真难想想山里居然能碰到上千人的大乱斗，这土司官去也不管！”
张金鳌瞄了一眼领头接受奉承的人，发现并不认识几人口中的大师兄，又见其年龄五十岁上下，实在难在心中对照起来，只认这人是哪个小门小派。
他却不知，嵩山派剧变，大弟子史登达、二弟子狄修统统战死，三弟子劳德诺成了嵩山派大师兄。
而眼前被奉承之人，便是劳德诺！
劳德诺受了奉承，微微笑道：
“你们却是少见多怪，这山中苗人，可是极度记仇，这也是我让你们都安生些的原因！
哼哼，刚进山的时候，你们碰到打架居然敢上去劝，真是不知所谓！
要知道，这苗人之间，若是接下死仇，便会在家门口前，栽下一棵树，仇人不死，这树就不会砍！”
嵩山派众弟子听罢，纷纷倒吸一口气叹道：
“没想到苗人居然这般复仇！”
“我们汉人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苗人却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仇！”
“但这仇怨又何时才能终结？若是你杀我，我杀你，这杀得没有生的快，这苗人岂不是要绝种？”
劳德诺喝了一口小酒，继续道：
“你们这就孤陋寡闻咯，这苗人不会如此一直杀下去！
若是两个寨子，觉得这仇怨太大，不得不打一架，杀个痛苦，便会带着寨子里所有男女老少，约个时间，约个地点，真刀真枪做过一场。
做过一场，血流成河，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以后，这些人便会请来土司官，做到一起来讲茶。
那方死的人多，那方便输了，而赢得那一方，也要付出些代价。
多死一个人，便用银钱来赔偿，根据男女、老幼、贫富不同，这价格也不同。
从三十三两银，到四十四两银不等，金银够，就用金银来赔，金银不够就用牛羊来赔。”
嵩山派弟子又问：
“若是一个寨子把另一个寨子杀得鸡犬不留呢？”
劳德诺笑道：
“这寨子、林子、牛羊自然都归赢家所有，但这种事情不常有，而且寨子间多半沾亲带故，杀的这么凶，以后谁嫁女子给那个寨子？”
嵩山弟子又是赞叹，随后又谈论起身材妖艳的短裙苗。
劳德诺自顾自的喝酒，不再参与讨论，毕竟大师兄要有大师兄的威严。
嵩山派弟子正谈着，忽有一嵩山派弟子来问：
“你说这苗人同我们江湖人，似乎也好似一样，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只是，为何我们江湖，没有这么一个能让大家讲茶的人呢？”
劳德诺笑道：
“掌门，就想做这讲茶人！起码五岳剑派里，掌门就是讲茶人！”
在一旁凌虚、张金鳌听到这，脸色忽的一变，发现有些小看这群扮做商贾的江湖人。
五岳剑派讲茶人是谁？自然是嵩山派掌门左冷禅！
二人相视一眼，明白这群人居然是嵩山派弟子！
但二人心中想的却是不同。
张金鳌觉得，嵩山派脑子多半被他们骑得驴子踢了，这三十几人往福州去，可谓石头扔到水里，都挺不出响。
而凌虚，则动起心思：
“我要不要挑拨嵩山和丐帮斗一斗，然后我趁乱逃掉呢？”
凌虚脸上，闪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但这抹兴奋，被善于察言观色的张金鳌注意到。
张金鳌心中一个咯噔，暗道：
“不能让凌虚同这群嵩山派的人有任何联系！
这死老牛鼻子，刚刚一定动了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