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蝶屋的一天(3)(1 / 2)
早餐终于在一种微妙而复杂的气氛中结束。
总领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屋躺下,继续修复这过度透支的身体。
他刚扶着桌子艰难地站起身,准备挪动脚步,蝴蝶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今天要开会呢,总领大人。”
他一愣,随即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
身为总领,战后总结和后续安排是必不可少的。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道:
“好吧好吧,开会……走吧。”
说着,他再次尝试发力,准备走向会议室。然而,就在他起身用力的瞬间——
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左额角、靠近眉骨和太阳穴末端、平时被碎发巧妙遮挡住的地方,缓缓滑落。
一滴,两滴……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皮肤蜿蜒而下,划过眼角,如同血泪。
在场的香奈惠、蝴蝶忍和香奈乎都愣住了,目光瞬间聚焦在他突然流血的脸颊上。
他自己也怔住了,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湿润的痕迹。
抬起手,指尖是一片刺目的鲜红。
他看着指尖的血,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里,有一道极深的、几乎贯穿额骨的旧疤。是茉莉留下的。
不是在战斗中,不是在仇恨下。
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玩闹中,茉莉失手挥剑,在他脸上留下了这道几乎致命的伤痕。
那时,她还活着,他还是凡人。
当他成为“神”,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和匪夷所思的能力后,这道疤痕本可以轻易抹去。
但他没有。
他将这道疤留了下来。
在他漫长的、背负着无数亡魂与愧疚的岁月里,他默认这道疤是那些因他而死、因他而痛苦的人们……包括茉莉……对他永恒的惩罚和怨恨的象征。
它偶尔会像这样,毫无征兆地破裂、流血,仿佛在提醒他,那些过去从未真正过去,那些罪孽从未被饶恕。
鲜血的温热触感,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默默放下手,没有去擦拭,任由那抹鲜红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留下痕迹。
刚才关于开会、关于香奈乎恋情、甚至关于昨晚“沟通”的所有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过去的血色冲刷得一干二净。
会议室,似乎一下子变得无比遥远。
那抹刺目的鲜红在他脸颊上蜿蜒,瞬间击碎了餐桌上所有轻松或微妙的氛围。
“先生!”
蝴蝶忍脸上的戏谑和调侃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惊慌。
她几乎是扑到他身边,也顾不得什么场合和之前的“恩怨”了,伸手就将他脸上那副滑稽面具摘了下来,急切地想要看清伤势。
面具下,是他略显苍白的脸,以及左额角那道正在缓缓渗血的、狰狞而深邃的旧疤。
鲜血正从疤痕的末端不断渗出,滑过眼角,触目惊心。
她立刻从袖中掏出干净的手帕,动作轻柔却迅速地按压在伤口上,试图止住流血。
紫眸中满是担忧和心疼,再不见半分之前的伶牙俐齿。
香奈惠也立刻起身,脸上的温柔被凝重取代,快步走向常备医药用品的里间。
香奈乎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担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任由蝴蝶忍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只是安静地站着,目光有些空茫,仿佛透过眼前焦急的蝴蝶忍,看到了更遥远的、被血色浸染的过去。
那道疤,是茉莉留下的。
不是恨,是意外,是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他将它视为永恒的惩罚,此刻的流血,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提醒着他背负的罪孽,与他此刻拥有的、看似安稳的生活是多么格格不入。
蝴蝶忍按压着伤口,感受着手帕下温热的湿润,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心中又急又痛。
她不知道这疤痕为何会突然流血,但她能感觉到,这绝不仅仅是皮肉之伤。
这血,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那道永不愈合的伤口里流出来的。
看着蝴蝶忍惊慌失措地为他止血,香奈惠匆忙去取绷带,香奈乎也紧张地站在一旁,他空洞的目光渐渐聚焦,一丝无奈的疲惫浮现在眼底。
他轻轻抬手,覆在蝴蝶忍按压着伤口的手背上,感受到她指尖的微颤。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没事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老毛病了。”
他试图让语气显得轻松些,但那话语中的沉重却无法完全掩盖。
这道疤,以及它偶尔的流血,早已是他漫长生命中如影随形的一部分,是刻在灵魂上的烙印,远非寻常伤病可比。
他轻轻推开蝴蝶忍的手,看了一眼那染了血的手帕,随即目光转向会议室的方向,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决断:
“扶我去会议室吧。”
会议不能耽误。身为总领,他有必须承担的责任。
身体的虚弱,腿脚的不便,乃至这突然迸发的、源自过往的伤痕,都不能成为停滞不前的理由。
蝴蝶忍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抹未干的血迹,以及他强行撑起来的镇定,紫眸中情绪复杂,有心疼,有担忧,也有一丝无力。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尤其是在这种关乎职责的事情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重新搀扶住他比之前更加虚弱几分的手臂,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