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真仙人（1 / 2）

气氛重新缓和下来后，蝴蝶忍似乎想将话题从过于沉重的情感旋涡中引开，又或者是对他过往的好奇心再次升起。

她想起他曾经提及的来历，便问道：

“说起来，你提过你会神州功夫，也去过那片土地……你在那边，经历了很多吗？”

他微微颔首，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简单概括道：“在那边吃了不少苦。”

蝴蝶忍点了点头，没有深入追问那份“苦”的具体细节，而是将话题转向了一个更缥缈的方向：

“他们那边传说中的‘仙人’，和我们这边形容的好像不太一样呢……感觉更加……难以捉摸？”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致，解释道：“悟道而已。” 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淡然，“对什么事都淡然，心静如水，就可以了。”

蝴蝶忍眨了眨眼，带着求知欲追问：“那……有什么诀窍吗？”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记忆中搜寻，然后缓缓吟出十一个字： “他们的我不知道，不过我悟道的话，只有一句话，多时安康，少时思量，不知杂绪他想。”

蝴蝶忍闻言，猛地一愣。

这句话……前两句不就是他去年写上的祝福语吗？当时她只觉得文绉绉的，别有一番心意，却从未深究其意。

她老实承认：“……没懂。”

他看着她困惑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温柔的弧度，揭开了谜底： “这句话……是茉莉以前和我说过的。”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其实，这不是什么悟道的诀窍，那只是一种……寄托。”

他顿了顿，仿佛在翻译一种古老而深情的心绪，逐字逐句地解释： “这句话翻译过来是：‘大多时候，我希望他是安康的；但我少数时候，是思念他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和我一样，怀着这样复杂的思绪呢？’”

蝴蝶忍更加困惑了：“这……这样的话，不就是一句情话了吗？和‘仙人’、‘悟道’有什么关系？”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看透世事的通透，缓缓道： “神州的‘仙人’，从来不是一个固定的角色，那是一种状态，一种‘默然不顾’的状态。”

他看着蝴蝶忍依旧迷茫的双眼，打了个比方： “打个比方，你认为的那种超脱、能力不凡的神州仙人，她高高在上。但如果，她偏偏有一个凡人的暗恋者呢？”

蝴蝶忍皱起了眉头，感觉思绪更乱了：“……听不懂啊……”

他并不意外，继续耐心地阐述他的理解： “所以啊，我刚才念的那句话，就是那位‘仙人’，说给那个凡人听的啊。”

他目光深邃，仿佛在描绘一幅无形的画卷：

“但到了她愿意和这个凡人说话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有了感情。因为真正的仙人对凡人是‘默然不顾’的，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如果她愿意回应，哪怕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都说明那个凡人在她心中的痕迹，已经深到让她无法完全‘不顾’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做出了最后的论断： “而那个能让‘仙人’开口回应、甚至为之思绪纷扰的暗恋者，他其实已经走到了比仙人还高的境界。”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将话题重新绕回了最初那个痛彻心扉的领悟： “爱是升华。”

“……”

蝴蝶忍彻底安静了下来。

她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云端之上，清冷孤高的仙人，因一个凡人的执着而心生波澜，最终落下了一句看似超然、实则充满人间情愫的箴言。

而那个凡人，用他最质朴、最炽热的情感，触动了法则，超越了境界。

她也终于明白，他为何会在痛哭之后，说出那四个字。

他所怀念的茉莉，或许在他心中，就是那样一位曾身处“云端”、最终却因爱而回应了他这个“凡人”的“仙人”。而他自己，也曾是那个凭借一腔孤勇与深情，最终实现了“升华”的追寻者。

这份领悟，太过沉重，也太过瑰丽。

她看着他，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那片神秘土地上，关于“道”与“情”的古老辩证。而她自己，此刻也正身处一场新的、“升华”的旅途之中。

“爱是升华，其实很简单的……”

他轻声重复着这个核心，仿佛要将它刻入她的心底。

然后，他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握住蝴蝶忍的手，将她的掌心，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贴在了自己左侧的胸膛上。

隔着一层衣物，蝴蝶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那强健而平稳的心跳。

“咚……咚……咚……”

那生命的律动，透过掌心，一下下地传递过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阐述一个古老的真理：

“那是一种……心死的状态。”

这句话让蝴蝶忍的心猛地一缩。但她没有抽回手，只是静静地听着。

“也是一种……对一心只系于责任的‘仙人’，最深的温柔和祝福。”

他继续说着，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如果我这颗心脏还能跳动，还能为你做些力所能及且平常的事，能让你生活过得更好，活得更有意义，有意思……”

他的话语顿了顿，带着一种无比纯粹的、毫无占有欲的奉献：

“那比‘得到你’，更让我高兴。”

蝴蝶忍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尊重：

“同时……如果你不愿意接受，在一开始，或者在任何过程中，你只要说出来……”

他的目光无比坦诚：

“绝不打扰的离开。就像……只是一个让你不满意的、借住在你家的客人，安静地搬走。”

他说完了。

这番解释，彻底颠覆了寻常意义上充满占有欲和索取的爱。

它将“爱”定义成了一种极致的奉献、尊重与成全——一种宁愿自身“心死”，放下私欲，也要让对方自由、幸福的状态。

然后，他话锋一转，带着无尽的怀念与敬佩：

“而茉莉……她就是这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