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隐忍(2 / 2)
“沈大人,”谢靖渊微微拱手,“宫中日渐清寒,倒是你我这般‘闲人’,最耐得住冷。”
沈知言轻笑:“闲人?谢少卿执掌太府,协理宗庙祭祀,哪有半分闲?倒是陛下近日常问:‘谢氏子弟,可还守旧礼?’”
谢靖渊不免心头一震。
恐怕这话听着是问礼,实则是问心——问谢家,可还忠于新君?
他缓缓道:“礼者,国之基也。谢氏世受皇恩,岂敢忘本?只是……”他顿了顿,“旧礼如老树,根深则难移,然若不随春发,恐成枯木。”
沈知言凝视他片刻,忽而低声道:“陛下不欲毁树,只欲修枝。”
谢靖渊眸光微闪。
他知道,此场对话,已入雷池。
回府途中,马车碾过结霜的长街。
谢府高门深院,朱漆铜环,门匾上“忠肃传家”四字苍劲有力。
可当他踏入中堂,却见叔父谢恪正怒拍案几。
“陛下命荀楷独掌相权,又另设御鉴台,这是要将我谢氏彻底架空!当年先帝驾崩,若非我谢家力挽狂澜,他魏延鋆岂能顺利登基?”
谢靖渊立于帘后,未即入内。他听得出,这不只是愤怒,更是恐惧。
谢恪又道:“渊儿如今在太府寺任职,看似清贵,实则无权。再这样下去,我谢氏三代权柄,终将化为乌有!”
“叔父,”谢靖渊终于现身,声音平静如水,“尔可知前朝薛相为何满门抄斩?而今张相又为何被罢免官职?”
满堂骤静。
却心知肚明。
“非因不忠,而因不退。”谢靖渊缓步上前,“天子已亲政,羽翼渐丰。吾等若还以‘辅政’自居,便是不知进退。”
“那尔欲如何?”谢恪冷笑,“跪地称臣,乞他饶命?”
谢靖渊望向堂上祖父的画像,良久,轻声道:“我要去见陛下,自请卸去,愿赴江南,督办粮漕。”
众人哗然。
他却只淡淡一笑:“温水煮蛙,火未热时,蛙若自跳,或可活命。若等水沸,便只剩一锅腥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