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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2章 魏州焚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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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州的春夜,寒意未褪。刺史府后院的书房窗棂,透出昏黄而孤执的灯光,在石板地上投下一方暖色,却驱不散周遭无边的黑暗与寂静。狄仁杰卸下白日巡察河工、处理积案的疲惫,独坐灯下,正欲提笔润色一份关于推广新式耧车的章程。老仆狄忠却捧着一个以寻常青布包裹、毫不起眼的扁方包裹,步履略显急促地走了进来。

“老爷,方才有人在府衙后角门处留下此物,未通姓名,只说‘请狄公亲启,事关重大’。” 狄忠将包裹置于书案一角,低声道。

狄仁杰抬眼,看了看那包裹。布包寻常,系绳也是最普通的麻线,无任何标识。他心中微觉诧异,魏州民风虽淳,但身为贬谪之官,如此匿名投递之物,总需几分警惕。他示意狄忠退至门外守候,亲自解开了布包。

里面是一册以深褐色厚纸为封、线装的书册。封面空白,无题无款,触手微凉,带着一种并非纸张应有的、近乎皮质的光滑感。狄仁杰蹙眉,翻开扉页——一幅精细描绘的蜘蛛结网图赫然入目,蛛网层层叠叠,中心毒蛛狰狞,图旁一行冰冷小字:“罗织之妙,存乎一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罗织……” 狄仁杰心头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他定了定神,借着跳动的烛光,继续往下翻阅。

起初是序篇,言及编纂之“初衷”,竟是“总结构献二公(索、周)遗法,汇粹同侪心得,以应非常之时,固非常之权”。语气平铺直叙,仿佛在讨论一门正经学问。狄仁杰的眉头越锁越紧。

再往后,便是分卷详述。上卷《织罪》,条分缕析如何从寻常言行、书信往来、诗文唱和中“寻隙”、“曲解”、“附会”,乃至如何伪造物证、安排“巧合”的“证人”。其中“牵枝附叶法”写道:“欲定甲罪,先寻其亲友乙丙之小过,构陷成狱,再诱迫乙丙攀咬甲,枝叶既动,主干难稳。” 又有“捕风捉影诀”云:“凡人之常情,必有可议处。孝可诬为伪,悌可指为奸,忠可解为愚,信可毁为诈。善用其反,则无不可织之罪。”

狄仁杰执卷的手,指节开始微微发白。这不是零散的恶行记录,这是一套完整的、逻辑严密的作恶体系!它将人性中最阴暗的猜忌、最卑劣的构陷,提升到了“方法论”的高度!

他强压着心头的翻涌,翻至中卷《固狱》。此卷专论审讯,其内容之详尽冷酷,令人发指。不仅罗列种种骇人刑具及其“应用要诀”,更着重“攻心之术”:“刑求之效,首在摧其意志,而非夺其性命。可示以其至亲惨状之描绘,可许以绝无可能之赦免虚诺,可令其反复誊写自诬之词直至麻木……务使其神智崩溃,自认其罪,且深信不疑。” 旁侧还有蝇头小楷批注,以索元礼、周兴的“旧案”为例,分析其“得失”。

“混账!禽兽不如!” 狄仁杰猛地一拍桌案,震得笔架上的毛笔簌簌跳动,一盏清茶溅出大半。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已布满血丝。这哪里是审案?这是以最精密、最残忍的方式,系统地摧毁一个人的肉体与灵魂!

最让他怒发冲冠、几乎气炸肺腑的,是下卷《诛心》中的“株连九族扩展法”与“诱亲互噬术”。书中冷冰冰地写道:“罪既成,当思扩散。由其亲族、师友、同僚、门生入手,或威逼,或利诱,或伪造往来证据,务使罗网愈张,牵连愈广。一则显‘案情重大’,二则可藉此清除异己,三则令朝野震慑,无人敢言。” 更有甚者:“至亲之间,情谊最深,亦最易攻破。可隔离审讯,告之以对方已招供攀咬,亦可伪造对方笔迹信物,令其互相猜忌,终至反目互噬。父子相诬,夫妻相告,其状愈惨,其效愈彰,旁观者愈惧。”

“砰——!”

狄仁杰再也无法抑制胸中滔天的怒火与悲愤,霍然站起,须发戟张,将手中书册狠狠惯于地上!他双目赤红,指着地上那本深褐色的邪书,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嘶哑:

“丧尽天良!罔顾人伦!此非刑律,实乃魔道!魔鬼之道!”

他气得在书房内疾走数步,呼吸粗重如拉风箱。“构陷之术,竟被编纂成书!竟被奉为圭臬!索元礼、周兴,两个酷吏之冠,其遗毒竟被拾起,加以‘发扬光大’!来俊臣!来俊臣之流,欲以此为何?将刑狱变成屠场,将朝堂化为罗网吗?!” 他猛地转身,看向闻声惊慌入内的狄忠,痛心疾首,几乎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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