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被自己逼入绝境的朱元璋，笑死，你会反思了？（1 / 2）
数日后的武英殿偏殿内。
朱元璋烦躁地将一份厚厚的官吏名录摔在御案上，他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愠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朱标垂手站在下首，神色恭谨中带着忧虑。
而叶言本体作为东宫近臣，亦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尊泥塑木雕，实则内心早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看看！都给咱看看！”
朱元璋的手指用力戳着那份名录，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六部主事、员外郎，空缺一十七员！都察院御史，缺额就近三成！各寺、监，能办事的熟手捉襟见肘！底下州府县，报上来的知县、县丞、主簿空缺，他娘的都快能编成一个新衙门了！”
朱元璋越说越气，也该气，差个文书造假问题，再加上李魁所言的投献问题……好家伙，这波追查处理下去，这说他洪武的天塌了都不为过。
他猛地一拍桌子，又指着那名录道：“咱们洪武朝廷这政务以后还怎么办？漕运谁去督？刑名谁去断？边疆的粮饷，难道要咱这个皇帝亲自去一粒粒数，一文文算吗？！”
朱标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温声劝慰道：“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此番雷霆手段，涤荡积弊，铲除国之蠹虫，天下称颂。只是……只是这员额空缺确需及时填补，以免耽误国事。”
“称颂？哼！”朱元璋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瞪了朱标一眼，“称颂顶个屁用！能帮咱把堆积如山的公文批了吗？能替咱去地方上安抚那些被胥吏豪强欺压了的百姓吗？”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咱也知道砸杀得狠了点儿……”
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朱标和叶言解释，语气里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抱怨？
“可那帮混账东西，欺上瞒下，联手做局，把咱当猴耍！不杀，不足以正纲纪！不杀，不足以儆儆效尤！这江山社稷，都快被他们掏成筛子了！”
叶言内心暗笑，只有一个想法——‘哦？老朱现在知道自己杀得狠了？当初在奉天殿上喊打喊杀，要用天下人的血染红广场，证明你刀快的时候，那气势哪去了？合着杀的时候痛快，杀完发现活儿没人干了，开始头疼了？’
马皇后没劝说过你吗？
有用吗？
没用！
朱元璋似乎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那点刚冒头的懊恼迅速被理直气壮取代：“标儿，叶言，你们说！对付这等国之巨蠹，咱的手段，过分吗？不该吗？”
朱标连忙躬身：“父皇圣明，贪官污吏，自然该杀。”
叶言也只好跟着附和，语气平淡得像在背诵课文：“陛下英明果断，肃清奸宄宄，乃江山之幸。”
实则——
‘该不该？从根子上说，大部分还真该死……但大哥啊，这不是你未来胡惟庸案后的洪武十几年，现在这情况，您老人家这是一刀切啊！为了泄愤和立威，根本不管后续能不能运转。’
这就是所谓的典型洪武式治理逻辑：发现问题->极度愤怒->大力砍杀->产生新问题->再度愤怒……循环往复。
‘所以老朱啊，你倒是杀痛快了，现在烂摊子谁收拾？’
朱元璋对两人敷衍的回应肯定不太满意，但又挑不出错，只得继续发泄他的烦躁：
“可这人……这人一下子缺了这么多！吏部报上来的候补官员，要么是资历浅薄的愣头青，不堪大用！要么就是些……哼，咱看着也不甚稳妥的老油子！这……这真是……”
他重重坐回椅子上，显得有些疲惫和束手无策。
而且更关键的是，朱元璋此刻回忆这一年的情况变化，他才察觉从年中开始，李魁这厮出来大改科举，为千年所用的举荐，或者说察举制加了那巨大的限制后，再想随意往朝廷里塞进来官吏，那帮人不还是现在这些被处理的废物？空谈的废物？
实务取士是好事，但现在等下一批合格的官吏来就任，那时间上拖的就太久了。
老朱的思维明显是真有了变化。
实务取士一道，真正对朱元璋，对大明统治者的影响……就在于，如叶言其他分身那般作为，例如李明德不顾百姓谩骂，以实务为本的救洪涝灾害，王远破文书限制，一朝保住大明领土。
这些都是实务为本的官吏，才能有的作为，而这种作为也在之后产生了巨大的正面效果……
老朱他不瞎也能看到，也能明白这才是选官方式的正途。
可现在这问题啊……
朱元璋是说着说着，又一屁股坐回他的御椅，烦躁的翻看那统计出来的各地空缺官吏名单，窗外大雪纷飞，这下再有一个月就洪武五年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
‘咱是不是做错了？咱是不是太武断了？’
嗯，难得，老朱这次被自己逼上绝路，说实话也挺好笑的。
叶言内心：‘呵呵，真笑死。现在知道人才难得，知道培养一个能办事的官员不容易了？早干嘛去了？’
‘你朱元璋一边用史上最低的俸禄逼得官员们不想办法搞点‘常例’就活不下去，一边又用最严苛的标准要求他们当圣人，出了事就不顾底层缘由的一刀切全砍了……这可不就是又想让马儿跑，又不想让马儿吃草，发现马儿偷吃了点路边的草，就直接把马宰了？’
这结果能怎么样？
不就是现在这样——没马可用了。
这局面谁搞的呢？
朱元璋啊，你现在该反思自己了。
对！
叶言的内心想法，正对应了老朱此刻的心情。
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朱元璋看着那名录发愁啊……
他看向窗外，此刻的南京城冬日已经开始鹅毛大雪，也正无声地覆盖着紫禁城的琉璃瓦，将一切肮脏、混乱与血腥都暂时掩埋在这纯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