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1 / 2）

一个月后，苍穹之脊，世界之巅。

凛冽的罡风如同无数把冰刀，刮过覆盖着万年冰雪的山脊。在这里，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极度的严寒足以瞬间冻结血液。然而，此刻这片本应死寂的绝域，却被一种更加恐怖的景象所取代。

一座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祭坛，如同生长在山脊上的巨大毒瘤，占据了整片主峰。祭坛由某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金属和发光晶体构筑而成，表面刻满了蠕动着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诡异符文。祭坛中央，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血色漩涡，如同一只俯瞰尘世的“终末之眼”，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和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意志。

无数粗大的、由纯粹生命能量构成的惨绿色光带，从蓝星各处被强行抽取而来，如同百川归海，汇入那血色漩涡之中。每一条光带的源头，都意味着一个区域生命的彻底凋零。星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

祭坛周围，密密麻麻站立着数以千计身披星环议会袍服的信徒，他们狂热地吟诵着亵渎的祷文，将自身的精神与生命力也作为燃料，投入那终末之眼。更外围，是精锐的议会护卫和各式各样的改造怪物，构筑起坚固的防线。

祭坛最高处，星环议会的最高主宰——“导师”，一个身形笼罩在扭曲光影中的存在，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毁灭的漩涡。他的力量与祭坛共鸣，气息节节攀升，已然超越了凡物的界限。

“时候到了！以亿万生灵为祭礼，恭迎‘源头’降临，重塑完美新世界！”导师的声音如同雷鸣，响彻山巅。

就在这时——

“咻——！”

一道撕裂苍穹的金色箭矢，如同逆流的流星，裹挟着陈锐毕生的修为与决绝的意志，悍然射向祭坛核心的导师！

同时，另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如同瞬移般突破了外围防线，出现在祭坛之上。

是方缘！

此刻的他，状态极其诡异。左半身笼罩在翻涌的漆黑魔焰之中，毁灭的气息让周围的冰雪瞬间汽化；右半身则流淌着如水银般凝练的纯粹锋芒，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细微的黑色裂痕。他的双眼，一黑一银，冰冷地注视着导师。

一个月来，在“守夜人”秘藏的帮助下，他并未融合体内冲突的魔神令与锋芒传承，而是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强行将这两种极端力量维持在一个危险的平衡点上，将其化作纯粹的战力。代价是他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凌迟般的痛苦，生命力也在飞速流逝。

“愚蠢的挣扎！就凭你们，也想阻止神圣的升华？”导师不屑冷哼，随手一挥，一道暗影屏障便轻易挡住了陈锐那足以洞穿山脉的金色箭矢。

他看向方缘，眼中流露出贪婪与狂热：“完美的容器！承载着‘毁灭’与‘斩断’的钥匙！将你献祭，仪式必将圆满！”

话音未落，导师身影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方缘面前，一只由纯粹暗影能量构成的巨手狠狠抓下！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方缘右眼银芒爆闪！

“斩！”

无形的锋芒掠过，那暗影巨手在触及他身体前，竟从中断裂，能量结构瞬间崩溃！

但同时，导师的另一只手已无声无息印在方缘胸口！磅礴的暗影能量轰然爆发！

“噗——！”

方缘喷出一口带着冰碴的鲜血，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实力的差距，依然巨大！

“方缘！”陈锐目眦欲裂，疯狂开弓，一道道金色光矢如同暴雨般射向导师，试图牵制。

“蝼蚁的骚扰！”导师甚至没有回头，周身弥漫的暗影力场便将所有光矢尽数弹开、湮灭。他一步步走向重伤的方缘，意图将其擒拿。

方缘挣扎着站起，左眼的漆黑剧烈翻滚，魔神令的力量在死亡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程度沸腾！毁灭的欲望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

（毁灭吧！将一切归于虚无！）

（不！）

右眼的锋芒竭力闪耀，斩断着侵蚀而来的魔念。

（斩断这枷锁！斩断这命运！）

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突、撕扯，几乎要将他彻底粉碎。剧痛让他视野模糊，耳中只有自己心脏濒临极限的疯狂跳动和两种力量的咆哮。

就在导师的手即将再次抓住他脖颈的瞬间——

方缘猛地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瞳孔中，所有的痛苦、挣扎、犹豫尽数消失，只剩下一种近乎寂灭的平静。

他明白了。

无论是毁灭，还是斩断，都只是“力量”。真正的关键，在于“意志”，在于“选择”。

他无法控制魔神令，也无法完全驾驭锋芒。

但他可以选择……如何使用它们，哪怕是最后一次。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精神，所有的生命本源，不再用于压制或平衡，而是作为……“燃料”和“引导”！

“以此身……为引！”

他发出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左半身的漆黑魔焰不再试图侵蚀右半身，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涌向右手中的幽蓝匕首！匕首瞬间被渲染成纯粹的墨黑，散发出令整个祭坛都为之震颤的终极毁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