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1 / 1）

夜色如墨，将圣魂村温柔地包裹。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犬吠远远传来，更添几分安宁。然而，村东头那间简陋的小木屋里，方缘却躺在硬板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明天，就是他六岁的生日，也是决定他命运走向的日子——武魂觉醒。

穿越至今，已近六载。从最初的惶惑不安，到被素云涛捡到后的逐渐踏实，他早已接受了这个拥有武魂和魂力的奇异世界。前世那些化工公式、分子结构，以及被室友笑称为“老年健身操”的太极拳，构成了他与此世孩童最大的不同。他下意识地运转起那套呼吸法，微弱的气流在体内缓缓循环，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感，稍稍压下了心底的雀跃与忐忑。

“武魂……会是什么呢？”他在黑暗中无声地询问自己。是像涛叔那样的兽武魂，还是某种器武魂？他内心深处，隐隐期盼着自己的武魂能与前世带来的一切产生某种联系。那慢吞吞的太极拳，在此世练习时，竟能清晰感觉到一丝能量的增长，这绝非凡品。还有那些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知识……若武魂是某种与“创造”或“毁灭”相关的存在，或许，他真能在这个看似绝望的时代，为涛叔，也为自己，炸开一条生路。

隔壁房间，素云涛同样没有入睡。他坐在床边，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反复摩挲着一个略显陈旧，却擦拭得干干净净的水晶球。这正是武魂殿制式的觉醒球。球体内部，似乎还残留着往昔岁月里，无数孩子触碰时留下的微弱魂力印记，温暖而熟悉。

他的目光穿过墙壁，仿佛能看到隔壁房间那个小小的身影。方缘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他沉稳，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时常闪烁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思索光芒。尤其是他打的那套古怪拳法，初看缓慢无力，可看得久了，连他这个大魂师都能感到一种奇异的和谐，仿佛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这孩子，绝非池中之物。

可正因如此，素云涛的心才愈发沉重。武魂殿没了，这天下，还有这等天才的容身之处吗？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门、贵族，会允许一个平民，尤其是一个可能与武魂殿牵扯上关系的平民天才顺利成长吗？他握紧了手中的觉醒球，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这是他能为小缘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必须成功！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极其细微的窸窣声。素云涛眉头微动，无声无息地起身，来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方缘小小的身影，正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角落那堆他平日里捡回来的“破烂”旁——几个陶罐，一些木炭，几块颜色奇怪的石头（硝石），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黄色粉末（硫磺）。

小家伙蹲在那里，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按照某种特定的比例混合，然后用一块扁平的石片轻轻压实，动作专注而熟练，完全不像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素云涛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他早就发现了方缘这些小动作，起初只当是孩子的玩闹，但次数多了，他也看出些不寻常。那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偶尔会散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有一次方缘不小心弄出点火星，差点引燃了柴堆，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严厉告诫过方缘不许玩火，但方缘似乎并未完全放弃。

“这孩子，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素云涛心中暗叹。他看得出，方缘不是在胡闹，那双眼睛里闪烁的，是近乎于研究者般的认真光芒。这让他更加确信，方缘的来历恐怕不简单。或许，这古怪的举动，也与他那神秘的过去有关？

最终，素云涛还是默默地退回了床边。他没有点破，只是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无论明天觉醒结果如何，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他都要竭尽全力，护住这个孩子。这不仅仅是责任，更是一种在绝望中相互依偎产生的、超越了血缘的亲情。

夜更深了。方缘将配置好的“黑火药”小心藏好，拍了拍手上的灰，心满意足地溜回床上。有了这点底牌，心里总算踏实了些。他闭上眼，继续运转那微弱的太极魂力，呼吸渐渐平稳。

而另一间房里的素云涛，则将觉醒球郑重地放在枕边，合衣躺下。他听着窗外均匀的虫鸣，内心却波澜起伏。明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他希望一切顺利，能让小缘平平安安地觉醒武魂，踏上魂师之路。然而，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不安，却如同阴云般，始终挥之不去。他只能祈祷，这圣魂村的宁静，能再多持续一段时间。

清晨，第一缕阳光堪堪刺破云层，将金辉洒满圣魂村。素云涛起得比往日更早，他将那小小的院落仔细打扫得一尘不染，甚至连门口的石阶都用清水冲刷了三遍。方缘也换上了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干净布衣，小脸上虽竭力保持着平静，但那微微抿起的嘴唇和亮得异常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激荡。

“来吧，小缘。”素云涛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走到院子中央，那里已被他清空。他从怀中郑重无比地取出那个觉醒球，双手捧着，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水晶球在晨曦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内部似乎有星尘般的光点在缓缓流转。

方缘依言走到他面前，站定。他的目光紧紧锁在那颗水晶球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穿越六载，苦练不辍，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他能否在这个世界立足，能否拥有保护想保护之人的力量，答案即将揭晓。

“闭上眼，放松身心，仔细感受。”素云涛的声音低沉而肃穆，带着一种古老的仪式感。他缓缓将魂力注入水晶球，球体顿时光芒大盛，柔和的白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将方缘小小的身影笼罩其中。“伸出你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