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2）

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一辆简陋的、原本用来运送牲口的木板车，正由一匹瘦马拉动着，吱吱呀呀地向前行驶。车上，昏迷的素云涛被随意丢在角落，如同破旧的麻袋。白沉熏则坐在车辕另一侧，姿态悠闲，仿佛不是在押送囚犯，而是在郊游踏青。她那尖嘴雨燕的武魂已然收起，但属于魂尊的强大气息，依旧若有若无地笼罩着四周，令人窒息。

方缘坐在板车中间，紧挨着昏迷的素云涛。他的双手被一根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绳结勒得他细嫩的手腕生疼，但他一声不吭。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素云涛苍白而痛苦的侧脸上，看着那紧闭的双眼，干裂的嘴唇，以及左膝处仍在缓慢渗血的伤口。每一下车轮碾过石子的颠簸，都让素云涛的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一下，也像是在方缘的心上狠狠剐了一刀。

愤怒、无力、担忧……种种情绪在他胸腔里翻腾、冲撞，几乎要将他幼小的身躯撑裂。但他死死咬着牙关，强行运转着那微弱的太极魂力，一遍又一遍，试图抚平内心的惊涛骇浪。他不能乱，绝对不能。

“怎么？小子，不服气？”白沉熏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前头传来。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手从路边扯了一根草茎，漫不经心地叼在嘴里。“是不是觉得，我们唐门仗势欺人，是坏人？”

方缘抬起头，目光从素云涛脸上移开，落在白沉熏那看似慵懒的背影上。他没有回答，只是那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历巨变、年仅六岁的孩子。

白沉熏等不到回答，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洗脑般的狂热：“告诉你也无妨，让你这被武魂殿余孽荼毒的小子，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

“你们那个涛叔，是不是跟你说过，武魂殿多么伟大，为平民觉醒，发放补贴，是魂师的圣地？”她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狗屁！那不过是笼络人心、培养爪牙的手段罢了！真正的武魂殿，高高在上，视凡人如蝼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了他们的野心，挑动大陆纷争，多少人家破人亡？”

她的声音逐渐拔高，带着一种宣泄般的快意：“是我们门主！是伟大的海神与修罗神唐三大人！是他，带领我们推翻了武魂殿的暴政，结束了那段黑暗的岁月！是他，建立了新的秩序，让这片大陆重归和平！”

“和平？”方缘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静。他抬起被缚的双手，指了指车上昏迷不醒的素云涛，又指了指自己，“把他这样的基层执事赶尽杀绝，把一个六岁的孩子当做奴隶捆绑押送，这就是你们唐门带来的……和平？”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白沉熏那慷慨激昂的叙述。

白沉熏猛地回过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死死钉在方缘脸上。那目光中蕴含的魂力威压，让方缘呼吸一窒，小脸更加苍白，但他依旧倔强地抬着头，与她对视，没有丝毫退缩。

“牙尖嘴利！”白沉熏眸中寒光一闪，显然被一个“奴隶”顶撞，让她极为不悦。“看来那余孽没少给你灌输歪理邪说！你懂什么？这叫必要的清洗！铲除毒瘤，自然要连根拔起，难免会伤及一些……无足轻重的枝叶。”

她重新转回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高高在上：“小子，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囚犯，是奴隶，没有资格质疑胜利者书写的正义。能留你一条命，已是门主仁慈。”

方缘沉默了下去，不再与她争辩。他知道，在这种根深蒂固的信仰和力量差距面前，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他低下头，再次将目光投向素云涛。

就在这时，或许是颠簸太过剧烈，素云涛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痛和身处移动板车的处境让他瞬间清醒。他猛地挣扎着想坐起，却牵动了膝盖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涛叔！”方缘急忙低唤，用身体靠过去，试图给他一些支撑。

“小缘……”素云涛看到方缘也被绑着，和自己一同被押送，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和更深沉的痛苦。“你……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