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谈判的余地（2 / 2）
晚餐在温馨的氛围中结束，林宇坚持要洗碗，江心怡便没有争执，只是在一旁帮他递洗洁精和抹布。林宇站在水槽前，水流缓缓冲刷着碗碟，动作有条不紊，虽然速度不快，但洗得很干净。等他收拾好厨房，江心怡已经切好了一盘果盘，红的草莓、黄的芒果、绿的奇异果，整齐地摆放在白色瓷盘里。
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柔软的坐垫陷下去一个舒适的弧度。客厅的落地窗外，是新元市的夜景，远处的写字楼灯火通明，车流在马路上汇成金色的河流。江心怡拿起一块草莓递给林宇，自己也吃了一块，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
林宇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编辑微信：“姨父，您现在方便吗？有些关于调任荣城公司的事情，法务那边给了一份股权激励与分红相关的补充协议，想向您请教一下。”他措辞恭敬，毕竟是涉及职业生涯的重要决策，不敢有丝毫怠慢。
信息发送出去还不到一分钟，白致远的回复就来了，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方便，你说。”言简意赅，一如他沉稳干练的行事风格。
林宇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白致远沉稳有力的声音，带着一种久经商场的笃定：“小林，什么事你说。”
“姨父，是这样的……” 林宇整理了一下思绪，尽量清晰、客观地将下午冯一曼找他谈话的整个过程叙述出来 —— 从调任荣城项目公司负责人的通知，到那份名为 “长期激励与股权分红” 实为 “对赌” 的补充协议，再到他给冯一曼三天考虑期限。他重点强调了协议的核心条款：基础薪资从两万二降至一万五，剩余部分计入与业绩强绑定的激励池；三年投资回收期内，年化回报率需达到 15% 才能全额拿回激励池资金并获得 1% 虚拟股权；若业绩不达标，不仅激励池资金归零，基本工资还将按比例扣减，最低至新元市最低工资标准；虚拟股权仅享有分红权，无表决权和转让权。
林宇叙述时，语速平稳，尽量不加入个人情绪，只陈述客观事实。他知道，只有让姨父全面了解情况，才能得到最中肯的建议。听筒那头的白致远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偶尔会发出一声轻 “嗯”，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等林宇全部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带着一丝了然和笃定：“小林啊，冯一曼这是按着最低标准在试探你呢。” 白致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有力，“看来霍思政那边，还是想尽量控制人力成本，又想让你实打实去荣城开拓市场，算盘打得挺精。”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导性：“我的建议是，你必须好好谈，而且目标要明确。首先，薪酬必须与职级对等。你现在虽然只是提到了主管职级，但一旦外派荣城担任项目公司负责人，在项目公司范围内，你行使的就是项目总经理的职权，甚至要承担小型分公司总经理的责任 —— 人员招聘、市场开拓、项目推进，方方面面都要你负责。按照昆仑内部的薪酬体系，项目总经理级别的基本薪酬最低也得四万起，你协议里的一万五，连主管级的正常薪资都没达到，太低了！”
白致远的话让林宇心里一震，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指尖握紧了手机。
“除了基本薪酬需要大幅提升之外，配套的待遇也要谈清楚，而且必须白纸黑字写进补充协议里，不能口头承诺。” 白致远继续条理清晰地分析，“比如差旅标准，荣城到新元市的往返交通，应该按商务舱标准报销；住宿方面，公司要为你在荣城提供精装公寓，或者支付不低于每月五千元的住房补助；公司如果不配车的话，交通补助每月不能少于两千元，用于日常通勤；每年的带薪年假要不少于十五天，另外还要增加每年两次的探亲假，往返路费由公司承担。这些都是外派高管的标配福利，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具体的参考标准和额度，你可以问问心怡，她在分公司行政部待了这么久，对这些福利标准应该比较清楚。如果她也不确定，让她直接去问望舒 —— 她担任集团行政和新元分公司行政部经理这么多年，昆仑的薪酬福利体系她最清楚，肯定能给你准确的参考数据。”
林宇听着这些清晰有力的建议，心里既振奋又有些没底，他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担忧：“姨父，这些条件…… 会不会要得太高了？昆仑毕竟是大公司，薪酬体系有严格的规定，要是我按这个标准去谈，会不会让公司觉得我要求过分，直接谈崩了？到时候不仅荣城的项目没了，我在新元分公司的职位也可能受影响，甚至…… 有可能失业？”
“糊涂！” 白致远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严厉，却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期许，“你首先要搞清楚你的任免性质！你和昆仑内部普通的岗位调动不一样。你是红鱼资本那边点名要求的公司代表，当初荣城项目立项时，红鱼资本就明确提出要你参与核心管理 —— 要不是你之前受伤住院，这个项目负责人的位置根本轮不到霍思政临时接手。现在你伤愈复出，接手这个项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昆仑和红鱼资本都需要你去把荣城的摊子撑起来。”
他进一步给林宇吃定心丸：“而且，你以为霍思政在集团内部很得人心吗？他只是来项目镀金的，而且以他的行事风格，只重业绩不重过程，得罪了不少老股东和高管。我们这些老家伙，没几个真心喜欢和支持他的。他手下真正能用的、像你这样年轻有为又有实战经验的人，并不多 —— 你之前在荣城钢管厂这个项目上处理的很漂亮，集团高层都看在眼里。所以，在合理范围内，你完全有底气去谈，集团不会因为你在待遇上据理力争就轻易换掉你，他们得不偿失。”
白致远的语气缓和了些，补充道：“当然，谈判技巧也要注意。你可以先抛出核心诉求 —— 薪酬达标、福利配齐、业绩区分，然后在一些非核心细节上适当让步，比如虚拟股权的分红比例可以根据业绩完成情况浮动，这样显得你有诚意，也给对方台阶下。但核心立场必须坚定，不能妥协。”
最后，白致远再次强调了关键要点：“别的细节可以灵活，但最终的薪酬待遇，你最少要坚持达到项目公司总经理的级别，这是底线，不能再降。另外，关于投资回收期和业绩要求，必须明确区分建设期和运营期 —— 荣城项目现在还处于建设期，今年主要任务是完成基建和团队搭建，投入大于产出是必然的，不能把建设期的业绩算进考核；运营期从明年年初开始算，三年内达到年化 15% 的回报率是合理的。同时，还要谈提前完成和超额完成的阶梯式奖励方案，比如提前一年达标，虚拟股权分红比例上浮 30%，超额完成业绩部分按利润的 5% 额外提成，这能极大激励你的积极性，也让公司看到你的决心。”
林宇靠在沙发上，认真听着白致远一条条清晰缜密的建议，仿佛在迷途中看到了指路的明灯。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快速盘算着 —— 如果按照姨父提出的标准谈成，基本薪酬四万起，加上各类补助，年收入能稳定在六十万以上；要是项目运营成功，不仅能拿回激励池的资金，还能获得虚拟股权分红，甚至超额奖励。这样一来，三年后他不仅能在新元市站稳脚跟，还能积累下一笔可观的资产。
那一刻，一个清晰而强烈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如果他真的能做到，那么他就真正拥有了能够平等地、有底气地站在江心怡身边的资本。他可以不用再顾虑两人之间的家境差距，不用再担心无法给她幸福，甚至可以坦然地向她的家庭证明自己的能力 —— 迎娶心怡，将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一个可以通过努力奋斗去实现的目标。
“我明白了，姨父！” 林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显沙哑，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谢谢您！您的话点醒我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 白致远的声音恢复了沉稳，“谈判时不用紧张，有理有据地表达你的诉求就行。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姨父！”
挂了电话，林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口的郁结豁然开朗。他侧头看向身旁一直安静听着、眼中满是鼓励的江心怡，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容。江心怡伸手递给他一块芒果，轻声说道：“姨父说得很有道理，你现在有底气了吧？”
“嗯，有了。” 林宇接过芒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散开，“接下来，就看和冯一曼的第二次会面了。”
他知道，这场谈判注定是一场硬仗。但此刻，他心中已再无迷茫和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往无前的决心和清晰的战略 —— 他要为自己争取应得的权益，更要为了自己和江心怡的未来，在荣城闯出一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