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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灵异恐怖 >荆棘中的常春藤 > 第215章 旧胶布不老

第215章 旧胶布不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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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猛地抬头。

父亲没看她,目光落在胶布末端一处极细的分叉口——那里曾因高温融化又被重新粘合,形成一个小小的凸点。

她懂了。

那是她十二岁那年,钢琴练习失败后砸伤手指的那个晚上。

周慧敏怒吼着“废物”,摔门而去。

林国栋蹲在卫生间门口,用剪刀小心剪开染血的绷带,然后从工具包里抽出这卷红胶布,一层层裹住她包扎好的手。

后来她再没见过它。

原来他一直留着。

她没问,也没哭。

只是默默打开编号箱,写下“001”,然后亲手将这卷胶布放入熔炼箱底部。

父亲站在炉边,火焰升起的瞬间,他把手紧紧贴在心口,仿佛要压住某种剧烈起伏的东西。

当最后一缕红色在高温中蜷缩、融合、化作暗红液体缓缓流入模具时,林野取出第一卷新胶布。

它色泽更深,质地更厚,纹理带着手工压制的独特凹凸感。

她在老厂区最西角的断路灯柱上测试——双手握住两端,用力一拉。

还是断了。

但她笑了。

因为她忽然明白,这一代胶布,从来就不该由一个人完成。

林野将第一卷新胶布从模具中取出时,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单纯的粗糙与温热,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质感——它像一块被唤醒的皮肤,承载着尚未冷却的记忆。

她凝视着那深红如血的纹理,忽然意识到,这不再是一次简单的材料复刻,而是一场仪式的开始。

她坐在工作台前,笔记本摊开在面前,笔尖悬停良久,终于落下一行字:“单线易断,双缠方稳。”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她心中某个锈死的锁。

她抬起头,望向空荡的老厂房,声音很轻,却带着决断:“我们得改流程。”

第二天,“守灯人”招募公告更新了附加条款:每一卷新胶布的制作,必须由两人共同完成。

一人手持旧胶布残片,一人握紧新卷芯轴;一边缠绕,一边讲述一段与灯有关的记忆——不是技术说明,而是情感回溯。

语言、手语、沉默中的凝视,皆可为证。

首对报名的是那对聋哑父子。

父亲老陈曾是厂区电工,儿子小舟自幼失聪,但父子间有一种独特的沟通方式:指尖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眼神里闪烁的明暗,都像极了电流穿过灯丝的路径。

那天清晨,阳光斜切进厂房,落在他们之间的操作台上。

小舟用手语缓缓比划,江予安站在一旁翻译,声音低沉如风掠过电线:“爸爸第一次修好我家的灯……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妈妈。”他的手掌贴在胸口,又指向头顶那盏昏黄却亮起的灯泡,“她说,光就是她的眼睛。”

老陈没有说话。

他只是颤抖着双手,将那截磨得发毛的旧胶布一寸寸拆开,再一圈圈缠上新的卷芯。

动作缓慢,却坚定,仿佛不是在接续一根绝缘带,而是在缝合一段断裂的血脉。

每绕一圈,他就轻轻按压一次,像是怕弄疼了记忆本身。

林野站在不远处,心口忽然一阵刺痛——荆棘纹身微微发烫,却不似以往那般撕裂般剧痛,反而像有枝蔓在缓缓舒展,试探着向外生长。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原本只有一道细痕,如今竟隐隐浮现出交错缠绕的纹路,如同双股绞合的电线。

当晚,首批“重生胶布”正式投入使用。

七根断路灯柱逐一亮起,灯光不再整齐划一,而是明暗错落,仿佛城市边缘响起了一阵低语般的呼吸。

林野独自回到档案室,整理编号记录时,手指忽然碰到了一张夹在旧图纸中的纸页。

她展开一看,怔住了。

那不是灯具电路图,而是“胶布熔炼炉”的内部结构详图,线条精准,标注清晰。

最下方一行铅笔小字,熟悉得让她眼眶发热:“温度不可超280c,否则记忆碳化。”

她猛地抬头看向监控屏幕回放——就在熔炼完成的那一夜,配电房的灯光曾持续微闪,频率极低,却规律如心跳。

她调出数据曲线,发现炉温最高点恰好停在279.8c,随即自动降温。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父亲从来只是个沉默的维修工。

他在用工诚的语言,写下一封关于爱的遗书。

而此刻,档案柜外风声轻响,仿佛有人低声问了一句:

如果有一天,连这些故事也没人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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