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号练习生的静默回响(2 / 2)
数字不断跳动,攀升速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条。
林野静静看着,忽然伸手拉开抽屉,翻出一个尘封已久的铁盒。
里面躺着几卷老旧录音带,标签模糊,其中一卷写着:“7岁·生日周·原始素材”。
她记得那一晚,除了她的哭声,门外似乎还有别的声音。
极轻,极短,几乎被泪水淹没。
她望向桌上的老式录音机,目光渐渐沉静下来。
林野的手指在铁盒边缘停顿片刻,指尖触到那卷标着“7岁·生日周·原始素材”的录音带时,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刺了一下。
她轻轻将它取出,塑料外壳早已泛黄,标签上的字迹是周慧敏年轻时的笔迹——工整、克制,连圆点都落在精准的位置上。
她没有立刻播放。
而是抱着录音带坐在练习室角落的旧地毯上,目光落在江予安带来的那台老式录音机上。
机器安静地蹲在桌边,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者。
窗外夜色浓重,城市灯火如星屑浮沉,而她的世界却缩在这方寸之间,被一段可能从未被听见的声音牵引着回溯。
“你想听吗?”江予安轻声问,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
林野点头,又摇头。“我怕……听到我不敢认的东西。”
江予安走近,把水放在她手边,没说话,只是打开录音机,熟练地装入磁带,按下倒带键。
机械运转的嗡鸣在寂静中响起,像是时间本身在缓慢倒流。
当第一声孩童的抽泣从扬声器里渗出时,林野的呼吸骤然收紧。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七岁的自己,在门被锁上的那一刻开始颤抖、哭泣,越来越急,几乎窒息。
背景里有脚步远去,然后是厨房传来的水声、碗碟碰撞声,一切如常得残忍。
江予安戴上耳机,连接了音频分离设备,开始逐层剥离噪音。
他动作极稳,眼神专注得近乎温柔。
林野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正在替她承担一部分痛——不是倾听,而是拆解,把那些混杂在哭声与环境音里的碎片,一点点打捞出来。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直到某一刻,江予安突然停下。
“这里有东西。”他压低音量,将右声道放大三倍,再做频谱过滤。
起初只有水流声,接着是一段极轻微的停顿,像有人靠在门框上,许久未动。
然后——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松口气?”
声音干涩、压抑,几乎是贴着门缝挤出来的。
不到两秒,便消散在水龙头滴落的余响中。
林野怔住了。
这不是责骂,也不是训斥。
这是疲惫,是坍塌前最后一丝喘息。
这句话像一根钝针,缓缓扎进她记忆最深的缝隙——原来那天夜里,母亲也曾靠着门,和她一样无助。
她闭上眼,心口那圈褪色的荆棘竟微微发烫,却不似从前那般剧痛,倒像某种久违的共鸣。
第二天凌晨,她将这句低语剪进《及格》的隐藏层,嵌入作品尾声的白噪音段落,并设置为仅限“h..”账号可见。
她不想解释,也不想逼迫。
这只是还给她一句话原本的位置——不在审判台上,也不在忏悔录里,而在那段共同经历的黑夜里。
二十四小时后,系统提示弹出:
【Id“h..”于03:17收听《及格》(隐藏轨道),完整播放7次。
最后一次结束后上传新录音:无标题,8秒,内容为一声轻叹般的“嗯”。】
林野盯着屏幕,久久未动。
那一声“嗯”,不像回应,也不像放弃。
更像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到了门把手,试着拧了一下,发现没锁。
她决定用这声“嗯”做点什么。
几天后,“声音剧场”迎来一场名为《应答》的夜间演出。
主厅中央立起一面三米高的墙,表面覆盖数百个微型扬声器,每一枚都对应一段未曾完成的对话。
林野将“嗯”分解成不同频率,植入墙体震动程序——每当观众靠近,墙面便以细微震颤回应步伐,最终汇聚成一片低语般的声浪,如同无数灵魂在轻声应答。
散场时,问答箱里多了一张纸条,没有署名,字迹颤抖:
“如果我说‘对不起’,它会太重吗?”
林野在灯下看了很久,提笔回复,依旧未留名:
“它会变成桥的重量。”
可当她翌日查看监控回放时,画面让她心头一颤——
周慧敏又一次出现在“及格线”地标站,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二分。
她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棉袄,站在光束外,右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像在练习抬脚,又像在反复模拟推开一扇不存在的门。
而林野整理母亲近期录音文件时,无意间放大某段背景波形,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切菜声与水流间隙,总有一串极规律的刮擦音,短促、重复,像是指甲一下下划过某种硬质塑料盒的表面。
她皱眉,标记了时间戳,准备调取对应时段的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