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太平盛世(1 / 2)
宫城深处的太极殿,檐角铜铃在春风里轻响,却敲不散殿内凝滞的寒气。
刘徽指尖按在奏疏上,墨迹未干的“刘子行余党肃清”几字被他摩挲得发潮,殿外天光透过格窗斜切进来,在他青锦龙袍的暗纹上流转,却暖不透眼底沉凝的冷意。
近月来,关于刘子行的密报堆满了御案。
狱卒察得他在天牢中仍与旧部暗通书信,用指甲刻血为凭,欲借探视之机策动禁军哗变。
更有地方官奏报,三州流民动乱皆有其党羽挑唆,称“废帝复位即免赋税”,搅得民心惶惶。
刘徽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触到连日熬夜生出的细纹,案头那盏龙纹铜灯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眸色愈发深寒。
前日沈玉微入宫请安时还劝他“念及叔侄情分,留刘子行一命”,可他忘不了刘子行逼宫那日,剑锋抵在他咽喉时的狞笑,忘不了宫人中箭倒地的惨叫,更忘不了阿瑶从前被刘子行蒙骗时的痴傻模样。
“心软?”
他低低嗤笑一声,指节叩击御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豺狼心软,便是对自己、对天下心狠。”
殿内侍立的禁军统领闻声抬头,见刘徽霍然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边堆积的卷宗,他走到殿中悬挂的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中州腹地
“传朕旨意,李慕然谋逆作乱,罪证确凿,即刻押赴西市问斩,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语气斩钉截铁,无半分转圜余地。
统领躬身领旨,铁甲碰撞声在寂静殿内格外清晰,转身离去时,瞥见刘徽望着舆图的背影,双肩绷得笔直,像一柄蓄势待发的弓。
旨意传出时,朱雀大街的早市正热闹。卖花女的竹篮里堆着初绽的桃花,货郎的拨浪鼓敲得清脆,忽有禁军骑马奔过,马蹄踏碎青石板上的朝露,高声宣读的圣旨随着风卷过街巷。
“……前广陵王李慕然,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今奉陛下旨意,午时西市处斩!”
叫卖声骤然停歇,市井间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
挑着菜担的老农愣在原地,菜叶子上的水珠滴落在地。
茶馆里说书先生拍案的醒木停在半空,满座茶客皆伸长了脖颈。
绸缎庄的掌柜掀开帘角,望着禁军远去的方向,重重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个时辰内便传遍了中州的大街小巷,有人拍手称快,忆起刘子行掌权时苛捐杂税的苦楚。
也有人面露忧色,暗忖这皇室清算会不会牵连无辜,唯有西市刑场方向,渐渐聚拢起越来越多的人,都想亲眼见这场迟来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