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们抓了人,却封不住发声的源头(1 / 2)
顶楼会议室的百叶窗刚被拉开,晨光就像淬了冰的刀,劈开缝隙扎进屋里,在地板上刻出冷硬的光纹。许文澜是第一个踏进门的,指节捏着笔记本电脑的边缘,指尖还凝着电梯井里的寒气,连呼吸都比平时沉了半拍;赵小芸紧随其后,牛仔外套前襟蹭着夜市烤串的油星子,炭火味还裹在衣料里,显然是刚从蹲守的派出所抄近路赶来,裤脚还沾着巷口的泥点;老张最后进来,黑布包鼓得像藏了半座旧时光,一截磨白的磁带边从袋口探出来,磁带壳上的划痕像道没愈合的疤,急着要讲没说完的故事。
苏霓站在投影幕前,指尖抵着太阳穴,指腹碾过熬夜熬出来的酸胀。昨晚只在沙发上眯了两小时,可此刻她的眼底亮得像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钢刀,连疲惫都被烧得只剩冷光。“坐。” 她按动遥控器,屏幕骤然亮起,全国热力图上,xx 县的位置正跳着颗烧红的红点,像烙铁似的一下下灼着屏幕,“昨晚小芸说‘流动真相号’被扣了,我翻了近三个月的后台数据 —— 这个县是咱们‘破框工具箱’的死角,志愿者培训率连 30% 都不到,连蜂巢节点都只铺了三个。”
赵小芸扯了扯外套拉链,金属齿扣磕出轻响,喉咙发紧得像塞了团湿棉花:“我今早绕去派出所后门偷偷看了,三个志愿者被分开关着,警察问得细得吓人,全是‘U 盘是谁递你的’‘教程是哪个组织写的’这种话。” 她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巾,上面用铅笔潦草记着时间,纸角还沾着点眼泪印,“审讯室的灯亮了一整夜,有个小姑娘哭得抽噎着说‘是社区王阿姨教我的’,可王阿姨上个月就搬去女儿家了,连小区门都没再踏进来过…… 他们就是故意套话,想把水搅浑。”
“他们想顺着藤蔓刨到根,把整个蜂巢都掀了。” 苏霓打断她,指尖在热力图的空白区域划了道弧线,指甲盖蹭得屏幕发响,“可咱们偏不让他们得手。” 她转头看向许文澜,语气冷得像结了冰的河,“启动‘蜂巢唤醒协议’,给近三年领过 U 盘、完成基础培训的用户发加密消息 —— 就说‘重看教学第五课,检查本地备份是否完整’,别多一个字。”
许文澜指尖悬在键盘上,背光把她的脸映得发蓝:“这哪是求救 ——”
“是点名。” 苏霓笑了,眼角锋利地扬起,连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劲,“是让全国握着咱们数据的人都听见:他们扣了一辆车,却扣不住藏在千万人抽屉里、床底下、甚至灶台上陶罐里的备份。” 她看向老张,声音软了些,像怕碰碎什么似的,“张师傅,您最近跟‘录音笔使用手册’班的学员还有来往吗?”
老张拉开黑布包,掏出一叠手写签到表,纸页边缘都被翻得卷了边:“上周有个退休的纺织厂工人来找我,说孙子教他用手机录音,可总怕按错键,录到一半就断了。我教他用医用胶布把音量键缠成个小疙瘩,说‘这样按错了也不怕,机器比人记得牢’——” 他突然停住,指腹摩挲着签到表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想起昨夜拆开的那本手工册子,纸页上还留着学员们沾着油墨的指纹,“他们学得慢,可记仇似的,教一遍就刻在心里了。”
“所以得把这些记牢的人,变成藏在街头巷尾的扩音器。” 苏霓敲了敲桌子,木桌发出闷响,“对外咱们不声张、不发声明、不搞联署请愿,要让他们觉得咱们慌了,觉得抓几个人就把蜂巢搅散了。” 她目光扫过屋里的人,每个字都像钉进木板里:“散会。”
赵小芸抓起外套要走,被苏霓叫住:“你留一下。” 等人都走光了,苏霓从抽屉里拿出个像橡皮的东西,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划痕 —— 那是上次去社区培训时,被孩子的铅笔戳出来的印子,“把这个伪装成学生的橡皮文具,交给你对接的当地老师。”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们要是问‘背后有没有组织’,就给他们放‘境外渗透’的录音 —— 当然,内容是他们自己跟下属打电话时说的,我都刻在里面了。”
赵小芸捏着橡皮笑了,眼里闪着光:“我昨晚在副局办公室窗外蹲了半宿,那间屋的空调声、他打电话的腔调,连他翻文件时‘哗啦哗啦’的声儿,我都录得清清楚楚,连个标点都没落下。”
陆承安的越野车在高速上开了三小时,引擎的轰鸣声里,杯架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扫了眼来电显示 ——xx 县司法局,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了两下,把车拐进服务区。风裹着方便面的热气飘进车窗,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层糖衣,甜得发腻:“陆律师,您这次大老远过来,是……”
“我是以公民代理人的身份来的。” 陆承安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当事人家属托我来了解情况,看看人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啊……” 对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人听见似的,“只要你们这边撤了调查申请,不再揪着不放,我们能安排‘妥善处理’—— 你懂的,大家都省事。”
陆承安望着窗外排队加油的大卡车,车身上的泥点被风吹得发白,忽然笑了,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压迫感:“李主任,您说我现在要是拿着完整的视频去派出所,跟他们说‘这是你们局里人谈条件的录音’,算不算非法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