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皇上龙床底下压着活祭(2 / 2)
他嘴唇翕动,仅吐出一句:
“第九个……还没出生……就在育婴堂东厢……”
话音未落,昏死过去。
沈青梧在寝殿内听完汇报,久久未语。
她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沉重的黑气,左臂已完全发黑,触之僵硬如木。
时间不多了。
但她眼中没有惧意,只有燃烧的冷焰。
她缓缓坐起,靠在床头,指尖蘸血,在掌心画下一枚逆纹符印。
朱砂混着心头精血,符成刹那,竟泛出幽紫光泽。
是“引煞符”。
以自身为饵,召百鬼同行。
她又将小蝉残念轻轻抽出,封入一支旧金钗中。
金钗微颤,如灯芯燃起一点幽光。
这一刻,她不再是病卧深宫的才人。
她是行走在阴阳缝隙间的判官,是点燃冥途的引路人。
门外风起,吹动檐角铜铃。
她披上一件灰袍,遮住面容,动作缓慢却坚定地站起身。
黑夜,才刚刚开始。夜如墨泼,风似刀割。
沈青梧披着灰袍,身形佝偻,脚步虚浮,却每一步都踏在巡夜更漏的间隙里。
她像一缕不该存在的影子,滑过宫墙夹道,绕开铜铃阵眼,直抵育婴堂东厢。
小蝉所化的金钗别在襟口,幽光微闪,如同冥途未熄的引魂灯,在黑暗中为她照出一条仅她能见的血线——那是替生仪式残留的怨脉,从地底蜿蜒而上,缠绕在这间偏僻产房的梁柱之间。
门未锁。
一道铁链垂落门槛,锈迹斑斑,却泛着暗红油光——浸过血太多次。
她推门而入。
屋内烛火惨白,照得四壁如纸。
床上宫女双目紧闭,手腕脚踝皆被玄铁锁链扣住,腹部高高隆起,皮肤下似有蠕动,仿佛不止一个生命在挣扎。
最令人窒息的是她脸上——金粉绘成的符纹自眉心蔓延至唇角,勾勒出“承祭胎”三字残形,那是寿器局秘传的活祭印记,意味着腹中胎儿生来即非人子,而是镇龙续命的“主钉之胚”。
墙角那口漆棺不过三尺长,黑得发亮,棺面血纹盘绕,竟与当年墨老所用的主椁同源同脉。
棺盖微启一线,透出丝丝寒气,隐约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不是来自现世,而是来自阴间提前索命的回响。
沈青梧眸光一凝。
来了,还是晚了一步?不……刚刚好。
她取出那块焦木——主棺焚毁后唯一未化为灰烬的残片,边缘焦黑蜷曲,中心却仍存一丝冥途余温。
这是她从地府边缘抢回来的火种,是九声控诉烙进地脉的凭证。
她将焦木轻轻置于宫女头顶百会穴上,指尖颤抖却不迟疑,默念《归藏咒》残段。
声音极轻,几不可闻,却如钟鸣贯入幽冥。
刹那间——
屋内空气骤冷,烛火齐灭,唯金钗幽光暴涨!
那口小棺猛然震颤,棺盖“砰”然掀飞!
一团乳白色的怨气自棺中冲出,形如初生婴儿,张口无声嘶嚎,直扑宫女面门!
它要完成最后的契印,让这胎成为真正的“壬号活钉”!
沈青梧早有准备,左手疾扬,洒出一把混着朱砂与骨灰的符粉,口中低喝:“逆轮断契,归藏召返——给我回来!”
怨气撞上符阵,发出刺耳尖啸,竟被硬生生扯回半尺!
就在此时,宫女腹中胎儿剧烈踢动,一声闷响,脸上的金色符纹寸寸崩裂,如琉璃碎裂,金粉簌簌脱落!
“啊——!”宫女痛醒,双眼翻白,喉咙挤出非人的哀鸣。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靴底踏碎枯叶,带着金属碰撞的冷音。
铁手来了。
她没时间了。
沈青梧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宫女额心重重写下“赦”字。
那一瞬,她以残魂为引,以命格为押,强行改写此胎命数。
“你生下的不是祭品。”她贴在宫女耳边,声音沙哑却坚定,“是证人。”
话音落,宫女惨叫一声,羊水破裂,血染床褥。
而门口,阴影晃动,铁手的身影已映在窗纸上,手中铁钳泛着寒光。
沈青梧缓缓转身,掌心紧握那枚青铜模具——“壬”字刻痕深深嵌入皮肉,像一道宿命的印章。
她站在产房中央,背对血床,面对来敌,灰袍猎猎,如冥途临凡。
这一胎,我要定了。
烛火摇曳,映出她倚墙而立的身影。
左手三指已彻底发黑、萎缩,一节节断裂坠地,无声落入布袋。
她将断指收好,连同主棺灰烬静静封存。
那里,还空着六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