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这把火,还没烧够(2 / 2)
直到某一瞬——
她识海中,那缠绕魂核的血色藤蔓,骤然收紧!
剧痛如刀,割裂神识。
她残存的意识本能反击,烬瞳留下的银焰自心口燃起,试图点燃最后一丝心火。
可就在火焰腾起的刹那,她“看”到了——
那火,不再沿着熟悉的“赦”字轨迹流转。
而是……自行蜿蜒,如蛇吐信,直指魂核深处某个从未开启的禁域。
火焰在低语。
不是文字,不是律令。
是一种……比审判更原始的东西。
沈青梧在昏迷中突遭剧痛,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铁针自魂核深处炸开,直刺神识。
那缠绕她魂体的血色藤蔓猛然收紧,像是要将她的意识碾成齑粉——伪律残念发动了最后的吞噬。
“判者当诛……判者当诛……”
无数扭曲的猩红文字如潮水般涌来,在识海中翻腾咆哮,化作一张巨口,欲将她彻底吞没。
那是严阁老残留的执念,是《永罪录》被焚毁前反扑的最后一击,更是地府律条对“逆契者”的终极审判。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烬瞳寄于金钗中的银焰骤然暴涨!
火焰自心口燃起,沿着断裂的经脉逆行而上,点燃她早已枯竭的阳火。
这不是疗愈,而是燃烧——以残魂为薪,以执念为引,点燃最后一丝不灭的意志。
而这一次,火焰竟不再循着熟悉的“赦”字轨迹流转。
它动了。
不是依律而行,不是照章而燃,而是随着她心头一闪的念头,如蛇吐信,倏然窜向魂核最深处那片从未开启的禁域。
沈青梧的残识猛地一震。
她“看”到了——原来审判,从来不必靠书写。
只要她心中认定某物为伪、为罪、为妄,火便自生,无需符令,无需宣判。
她本就是律的源头。
幻境之中,她缓缓睁眼。
周身是无边血海,万千伪律凝成利刃,从四面八方刺来。
那些字句狞笑着,要将她钉死在“逆天改命”的十字架上,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可她只是静静站着,白衣染灰,右眼空洞焦黑,却透出比深渊更冷的光。
然后,她启唇。
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裂空,震碎万重阴云:
“我不认。”
三字出口,天地寂然。
下一瞬——
银焰冲天而起!
不再是细弱游丝,而是化作滔天火浪,席卷整个识海。
那火无形无相,却带着纯粹到极致的审判意志,所过之处,所有强加于她的“罪名”、“律条”、“宿命”,尽数焚为飞灰!
血藤崩断,伪字溃散,连那半句倒书“判者当诛”也在烈焰中扭曲、哀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无形。
她站在火焰中央,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新神。
而在现实世界,翌日子时。
通冥台忽起异象。
夜风未动,银幡却猎猎狂舞,似有无形之气在场中奔涌。
承罪碑影自地面浮起,一块接一块,环绕成环,无声低旋。
石语最后一缕意识虽已消散,但碑灵共鸣,仿佛在迎接某种超越文字的新生秩序。
沈青梧仍躺在寒玉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可她的魂体却已悬浮半空,右手虚握那支断裂金钗,指尖划过虚空——没有留下墨痕,没有激起尘烟,只有一道无形之痕,悄然烙印在空间深处。
刹那间,碑影齐震。
幽光流转,万音合鸣,低诵之声响彻地底:
“有判,无文。”
与此同时,地宫深处,暗渠血符正完成最后一笔勾连,万律归心阵即将成型——
整面刻律石壁猛然炸裂!
那滩蠕动的墨影发出无声尖啸,还未附形,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撕成碎片,随血水倒流湮灭。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冷冷扫过此地,只一眼,便令邪祟灰飞烟灭。
镜头缓缓拉近,定格在沈青梧的脸上。
那一瞬,她紧闭的唇角,极轻、极淡地向上扬了一下——
像是笑,又像是命运本身,在黑暗中轻轻拨动了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