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冬将逝（2 / 2）

“要得”，乡亲们大声说道，气氛顿时热闹起来，当时便开始讨论起小年怎么过了。

小年在北方没什么说法，在南方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本身就有辞旧迎新的寓意，再加上现在大难不死、答谢贵宾的关头，因此乡亲们也极尽奢侈了一把。

“这回，咱们来个吃肉自由，大发，你那猪，不等过年了，今天下午咱就宰了它！还有鸡鸭，大家商量商量多宰几只，到时候大队里给你们出钱”，树支书大方说道，至于这次自由了，以后怎么办？已经得到姜梓伊许诺的他，心里踏实得紧呢。

“太好了”，听到吃肉自由了，小胖的学生们哪还有心情军训，凑到大人们身边流着口水大声道。

“好了好了，下课下课，五分钟时间，大家上个厕所，准备下一节课”，胖主任一看要放松过度，匆匆结束了体育课，又把孩子们赶回了教室学习。

下午，乡亲们便热火朝天地为明天那个注定不一样的小年忙碌起来。妇女们围坐一起准备醪糟、叶儿粑等吃食，空气中开始弥漫甜酒的醇香；男人们磨刀霍霍走向了猪鸡；连老人们也没闲着，拿出红纸，坐在太阳下剪起了窗花。

小龙奶奶向来要强，不甘人后，也拿着剪刀坐在人堆里。可剪了没一会儿，她就又觉得胸口发闷，气息跟不上，那熟悉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喘息声又响了起来，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计，闭上眼睛皱眉急促喘息起来。

旁边的老婆婆见状，连忙放下剪刀，轻轻给她拍背，温声安慰道：“水儿媳妇，莫急，你歇会儿，我们慢慢来。这天杀的天气，我看你这几天晚上喘得又厉害了，不过还好，天晴了马上就暖和了，你也能好受一点儿了！”

树支书的媳妇儿也端来一碗热水，接口道：“九婆婆说得是呢！水儿嫂子，你先歇着，等过年的时候你好了，想剪多少窗花都成！”

小龙奶奶呼吸逐渐平静下来，睁开眼看着大家关切的脸，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不行了，老了，净给大家添麻烦了。”

这话她经常说，每次干活儿犯病都会满是歉意跟帮忙的人说，大家都习惯了，经常笑着说她“有小龙这么好孩子，你且舍不得死呢，你得好好活着，等小龙长了出息带你上城里，你这病就好了”，因此这次大家都没往心里去，扶她到一边晒太阳去了。

今年特殊的情况令小年的气氛比往年更浓郁起来，明天才是小年，大家今天晚上就吃上了新宰的猪肉和新蒸的叶儿粑，欢声笑语直到夜深了——学霸胖也识趣地拿出了几根蜡烛。

昏黄烛光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小龙奶奶只喝了两口汤，便上了床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她本来就不喜欢热闹，所以乡亲们才说她古怪。

夜深人静，围着被子靠着墙睡觉的小龙奶奶又被一股窒息感憋醒。她已经好久不能躺着睡了，躺着便会喘不过气。

她胸口剧烈起伏，痛苦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免得打扰了其他人，良久才平静下来，轻轻叹了口气，一直没有睁开的眼睛流出了几滴泪，清冷月光下苍白痛苦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