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悖论之种(1 / 2)
方尖塔尖儿上那光点,压根儿就没消停过。它一明一灭,跟喘气儿似的,可它每“喘”一下,周围这片天地就好像跟着哆嗦一下。那股试图把整个世界都“修理”整齐的苍白光芒,在它附近就跟见了鬼似的,要么被它一口吞了,要么被它胡搅蛮缠地扭到不知哪儿去了。这已经不是镜子反射那么简单了,这玩意儿像是在直接折腾“存在”这概念本身的基础。
墨衡好不容易从一堆冒着黑烟的破烂设备旁爬起来,也顾不上烫手,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盯着塔尖那个已经没法用任何仪器测量的鬼东西。他嗓子眼发干,声音抖得厉害:“它在聚合……把所有因为秩序和混沌打架崩出来的‘信息渣子’往一块儿揉!那些镜子!那些只会偷窥的玩意儿!它们根本就不是单独的东西,它们是这聚合体的……触须!是感觉器官!现在,它们正在往回缩,要变回一个整体了!”
“整体?那他妈到底是个啥?”苏牧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凉,那光点带来的不是力量上的压迫感,而是一种更邪门的玩意儿——好像多看它几眼,自己到底是个啥、为啥会在这儿站着,这些最基本的念头都要开始动摇了。这感觉比挨一刀还难受。
“鬼知道是个啥……”墨衡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那种晕眩感甩出去,但眼神却反常地亮得吓人,“但它很可能就是林栀说的‘镜子’的真身,是‘秩序影子’憋出来的怪胎!它正借着这场现实重构的大乱子,借着咱们跟法庭死磕的机会,在……孵化!”
像是为了证明他这话不是瞎猜,那光点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咚!咚!咚!一声比一声沉,一声比一声急,砸在所有人的胸口上。它不再满足于被动地吸溜周围的混乱信息,开始主动伸出“触手”往外摸索。一道看不见摸不着、但能让所有人脑子“嗡”一下变成空白的精神波纹,以那光点为核心,像水波一样无声无息地扫过了整个“生之地”。
这波纹掠过维生舱,里面躺着的林栀猛地身体一挺,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呻吟,她身上那点淡绿色的生机光芒,还有那股子混沌难明的法则波动,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投向塔顶那搏动的光点。
波纹掠过“学习者核心”,那塔身的淡绿色晶体猛地爆亮,里面存着的、海了去了的逻辑知识和文明记忆,被硬生生抽出来,变成一道道纯粹的数据流光,也被那光点贪婪地吸了进去。
“操!它在抢林栀和核心的力量!”苏牧眼睛瞬间就红了,血丝布满眼球,他想冲过去,可整个人就像被冻在了水泥里,别说冲了,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整个营地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跟他一样,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干看着那鬼东西为所欲为。
秩序的、冷冰冰的知识,和混沌的、活生生的生命力量,这两样八竿子打不着、本该互相排斥的玩意儿,在那个悖论光点里头,被蛮不讲理地挤在一块儿,疯狂搅拌。塔顶那光的颜色开始变得没法说了,你说不出它是个什么色,那颜色好像直接往你灵魂里钻,代表的纯粹就是“矛盾”和“啥都可能”这种操蛋概念。
天上,“逆熵法庭”那股现实重构的力量,好像也终于品出味儿来了,意识到命。那死气沉沉的苍白光芒不再均匀铺开,而是像发现了致命病毒的免疫细胞,从四面八方拧成一股股粗壮的光束,恶狠狠地朝着那悖论之种压过来,想在它彻底成型前,把它掐灭在摇篮里。
可吓人的事儿发生了。那足以把山抹平、把河掰直的秩序力量,一碰到那悖论之种发出的诡异辉光,就跟雪花掉进烧红的铁锅似的,嗤啦一下,没了!非但没把它咋地,反而像是给这怪胎又喂了一顿营养餐!那悖论之种,好像天生就是绝对秩序的克星,你越是用秩序的力量去压它,它反而吃得越欢,长得越快、越结实!
“它……它他妈在借法庭的力孵自己!”墨衡总算看明白了这让人头皮发麻的真相。他们所有人,包括牛逼哄哄的“逆熵法庭”自己,都成了这未知怪物诞生的垫脚石和催化剂!
终于,当那悖论之种吸溜的力量到了一个顶点的刹那——
所有的光,所有的动静,所有的声音,唰一下,全没了。
世界陷入了一种绝对的、连他娘的时间都好像不流了的死寂和黑暗里。耳朵里啥也听不见,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感觉不到。
只有塔尖那儿,原本光点待的地方,飘着个东西。
那不是一个球,也不是个点,更不是任何你叫得上名字的玩意儿。它更像是一个……“缺了一块的概念”?一个长在现实里的、二维的“平面”?它没厚度,没颜色,你甚至没法肯定它到底算不算“存在”。你使劲看它,看到的不是它本身,而是你自己的认知被它扭成了麻花、扯成了碎片后,拼凑出来的、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它是一面“镜子”。
一面不照你长得是圆是扁,专照你“是个啥”的……本质之镜。
这死寂也就撑了一眨眼的功夫。
下一秒,那面“本质之镜”,轻轻歪了那么一下。怎么歪的?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歪了。
没有光柱射出来,没有冲击波扩散。
但所有被它“照”到的东西,立马就开始抽风似的、从根子上开始……“变”!
一个护卫队员眼睁睁看着自己手里那根木头杆子的长矛,矛尖上噗嗤噗嗤冒出好几朵颜色鲜艳的花来,而木头杆子却迅速变得冰冷坚硬,表面还浮现出密密麻麻、像电路板一样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