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法庭的邀约（1 / 2）
苏牧要去赴约的决定，在营地里炸开了锅。
“不行！太危险了！谁知道那帮铁疙瘩安的什么心！”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战士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是跟着苏牧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脾气火爆。“上次来个光点就够吓人了，这回直接让你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摆明了是鸿门宴！”
“万一是机会呢？”一个相对年轻的、曾经跟着墨衡学过点技术的小伙子怯生生地说，“它们不是刚帮我们加固了林姐的信标吗？也许……是想谈谈？”
“谈？跟那些东西有什么好谈的？它们眼里我们跟实验室的小白鼠有啥区别？”老战士梗着脖子。
“都别吵了！”苏牧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压下了所有的议论。他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担忧、或恐惧、或茫然的脸，最后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墨衡身上。“老墨，你怎么看？”
墨衡靠坐在一块石头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异常清醒。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风险极大，毋庸置疑。‘逆熵法庭’的思维模式，我们无法用常理揣度。它们的行为逻辑基于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秩序’和‘风险计算’。这次接触，可能是转机，更可能是灭顶之灾。”
他顿了顿，看向苏牧：“但是，我们没得选。林栀的信号变了，带着警告。空间的挤压感越来越强。‘嚎叫星系’的威胁并未消失，还有那个‘万机之网’……我们就像被困在一个正在慢慢收紧的陷阱里，任何一点外部的变数，哪怕再危险，也可能是打破僵局的机会。不去，就是坐以待毙。”
苏牧点了点头，墨衡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他看向那位老战士：“黑牙叔，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留在这里，我们看不到出路。”
“那我跟你一起去！”黑牙叔拍着胸脯，“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行。”苏牧摇头，语气坚决，“你得留下。营地需要能打仗的人守着。老墨身体不行，需要你这样的人稳住局面。”他看向墨衡，“你也留下。营地不能没有主心骨，你的脑子比我的拳头现在更重要。万一……万一我回不来，你得带着大家继续走下去。”
墨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苏牧眼中那份不容更改的决绝，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小心。不要相信它们的任何承诺，只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我们会守好家，等你回来。”
最终，苏牧只选了五个人。不是最能打的，而是最沉稳、最细心、并且对残余设备操作最熟练的队员。此行不是去打仗，是去接触一个完全未知的存在，人多反而累赘。他们乘坐的是一艘改装过的、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运输艇。这玩意儿还是当初从“学习者”基地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利用残存的反重力技术勉强飞行，速度慢，防御力几乎为零，唯一的优点是隐蔽性还行，能量信号微弱。
临行前，苏牧独自一人又去了禁地。他蹲在那株小草旁边，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那翠绿的叶片。叶尖上，属于林栀的纯白之光稳定地散发着微温，仿佛带着她的呼吸。他闭上眼，感受着心中那丝与彼岸相连的、冰冷的烙印。
“我会弄清楚怎么回事。”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小草承诺，又像是在对遥远彼岸的那个人低语，“等我回来。”
运输艇发出沉闷的嗡鸣，摇摇晃晃地升空，穿过营地简陋的能量屏障，驶入了苍白天幕下的虚空。
艇舱内气氛凝重。窗外是千篇一律的、令人窒息的景象。被屏障过滤后的光线显得病恹恹的，远处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冻结琥珀般的阴影——那是“静滞边狱”力量下永远凝固的“嚎叫星系”舰船残骸，像一座座漂浮的宇宙墓碑，无声地诉说着这片星域的残酷。
越是靠近墨衡计算出的坐标点，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就越是强烈。空气（或者说艇内的人造大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呼吸都有些费力。运输艇老旧的引擎发出更响的抗议声，仪表盘上显示外部空间压力的指针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右偏移，指向危险的红色区域。
“队长，探测仪上还是什么都没有。”负责监控的队员报告，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除了压力读数异常，那片区域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
苏牧站在舱门前，透过狭小的观察窗望向外面的深邃黑暗。脑海中，那个精确到秒的时间戳正在无声地倒计时。他能感觉到，不是用仪器，而是用某种更原始的直觉，那片“空无”的中心，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
……三、二、一……
时间到！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刹那——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能量爆发的前兆。就在那片连星光都被吞噬的绝对虚空中央，一点“白”出现了。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光，它并不“照亮”什么。相反，它的出现，仿佛使得周围的黑暗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强调了自身的“黑”。这种白，是一种绝对的、抽象的、剥离了一切温度和情感的“白”，像是数学公式的具现化，冰冷到让人灵魂颤抖。
紧接着，以那点“白”为核心，无数纤细、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白色光线凭空浮现、延伸、交织，如同某种超越三维概念的几何蓝图正在被快速绘制。仅仅几秒钟，一个巨大无比、结构精密到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光之构装体，静静地悬浮在了虚空之中。它没有厚度，仿佛只是一个二维的投影，却又散发着实质性的、令人想要顶礼膜拜（或者说想要逃离）的绝对秩序威压。无数细微的、如同活物般流转的符文在光之结构间明灭，每一个符文似乎都代表着一条物理定律或数学定理。
这就是“逆熵法庭”？哪怕只是它的一个“交互端口”，其展现出的存在形式，也彻底颠覆了苏牧等人的认知。
一个意念，如同冰冷的流水，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每个人的意识。它不是声音，没有语调，没有情绪，只是纯粹的信息传递：
“检测到授权访问者：标识‘变量关联个体——苏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