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遗忘回廊的阴影（1 / 2）
“寻迹者”号像一粒被扔进狂暴墨海的萤火虫，每一秒都在跟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无形力量较劲。这趟前往“遗忘回廊”的路，根本不是什么星际航行，更像是在一头垂死巨兽痉挛的内脏里爬行。外面的景象光怪陆离，空间像是被顽童揉烂又随手扔掉的画布，扭曲得不成样子。破碎的星云发出无声的哀嚎，凝固的能量漩涡像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偶尔还能撞见一些巨大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玩意儿——半截城市嵌在陨石里，风格诡异得不像任何已知文明；一片片水晶般的能量簇，像森林又像墓碑，死气沉沉地杵在那儿；甚至有一次，探测器差点撞上一具比恒星还大的骨骸，那骨头上的刻痕看一眼都让人觉得脑子要炸开。
苏牧几乎没离开过舰桥，屁股像是焊在了椅子上。他得时刻绷紧神经，用灵魂深处那枚不听话的悖论印记去“嗅”探前方的危险。这鬼地方的空间结构脆得像层旧窗户纸，指不定哪儿就藏着个能把你连人带船传送到宇宙大爆炸初期的陷阱。导航系统早就歇菜了，现在全凭老舰长凭着经验和地脉之灵提供的、那张比古董还古董的星图碎片，在摸黑往前蹭。
“司令，咱们的稳定符纹损耗超过百分之四十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外壳怕是要扛不住。”老舰长的声音倒是还稳得住，但额角的汗珠子骗不了人。这老头儿经历过不少恶战，可这种跟整个环境为敌的航行，也是头一遭。
“能量优先供应护盾和引擎，探测功率可以适当降低。”苏牧盯着主屏幕上一片混沌的数据流，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不仅担心船，更担心时间。每多耗一秒，同盟那边就多一分不确定。那个“永寂星墓”的女人说的话，像鬼魂一样在他脑子里阴魂不散。“潮汐”……这词儿太他妈沉重了。
也不知道在黑暗中颠簸了多久，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直到穿越最后一片如同沸腾油锅般的能量乱流后，“寻迹者”号猛地一轻，像是冲出了某种粘稠的束缚。
然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没有星星，没有光，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废墟。各种各样的碎片，大的像山脉，小的像尘埃，就那么乱七八糟地飘浮着，构成了一个庞大到让人绝望的、三维的迷宫。空间本身在这里都是扭曲的，光线像掉进漩涡的水，被拉扯成怪异的弧度，一些地方干脆就是漆黑的裂缝，深不见底，散发着吸走一切的空洞感。寂静，死一样的寂静，连飞船引擎的轰鸣声传出去，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吞掉了。
这就是“遗忘回廊”。名字起得真他妈贴切。这地方不像是打烂的，更像是被整个宇宙遗弃了无数年，自己慢慢烂掉的。
“启动‘余烬’信标，全频段扫描。”苏牧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舰桥里显得有点突兀。
特制的探测器发出低沉的嗡鸣，无形的扫描波像触手一样伸向那片死寂的迷宫。反馈回来的信号杂乱得让人想骂娘，全是各种消亡之物散发的、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像几万个电台同时在你脑子里播放。
“信号干扰太强了，司令。这简直是在垃圾场里找一根特定颜色的头发。”操作员的声音带着沮丧。
“不能这么耗下去。”苏牧站起身，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那片令人窒息的巨大坟场。“往里开，找找看有没有相对‘完整’点的地方，或者规则波动比较异常的区域。‘余烬’如果真能熬过‘潮汐’和时间，总得有个结实点的‘盒子’装着。”
“寻迹者”号像条小心翼翼的老鼠，开始钻进这座宇宙尺度的迷宫。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得时刻躲开那些随时可能合拢的空间裂缝，绕过那些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碎片堆。沿途看到的景象更是让人心里发毛：半艘风格奇特的巨型星舰残骸，断口处光滑得像被什么玩意儿一刀两断；一片凝固的海洋，里面还封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水生生物化石；甚至有一具庞大得难以想象的骨架，盘踞在一堆破碎的星球核心上，那骨头看起来像是某种晶体，还在散发着微弱的磷光……
这些东西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的生机与最终的毁灭，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但探测器始终没有响起他们期待的那种提示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飞船的能量储备指针一点点滑向红色区域，船员们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和焦虑。希望像是漏气的皮球，慢慢瘪下去。
就在苏牧几乎要下令暂时后撤、另想办法的时候——
“嘀嘀嘀——！”
一阵尖锐而急促的警报声，像针一样刺破了舰桥里压抑的沉默！
主控台上，一个原本暗淡的光点猛地亮起，疯狂闪烁，旁边跳出的数据框显示着惊人的匹配度：89.7%！
信号源！来自迷宫深处，一个由无数金属残骸堆积成的、像颗畸形小行星般的巨大废墟核心！
“找到了！妈的！真的找到了！”老舰长激动得差点把操纵杆掰断。
“冷静点！”苏牧虽然心脏也在狂跳，但声音依旧强制镇定，“慢慢靠过去，把所有传感器都对准那边，提高警惕！这地方邪门得很！”
“寻迹者”号调整姿态，像条警惕的猎犬，在巨大的金属垃圾山中缓缓穿行，最终靠近了信号源。近距离看，这片废墟更显得狰狞，各种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金属被某种恐怖的力量强行揉合在一起，上面布满了撞击、切割和能量灼烧的痕迹，像个经历了无数场血战的巨人尸体。
探测器最终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个半埋在废墟里的、相对完整的半球形结构，像是某种建筑的穹顶，入口被扭曲的金属像巨兽的牙齿一样封死了。那清晰的“余烬”信号，正从这玩意儿里面透出来。
“我得出去。”苏牧没犹豫。飞船太大，靠得太近容易引发不可预知的风险，这种精细活，只能人亲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