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失控的变量（1 / 2）
K-001火种库算是彻底玩儿完了。它崩解的时候没啥惊天动地的动静，更像是个被戳破的气泡，噗嗤一下，就没了。只剩下点规则碎片搅和着金属尘埃，很快就被“遗忘回廊”那永恒的混乱给吞了个干净。苏牧站在逐渐变冷的废墟上，脚底下是扭曲的金属板，硌得慌。阿尔法最后那句话——“收割者”——像条冻僵的蛇，盘在他心口，时不时还蠕动一下，散发着寒意。
他没工夫伤春悲秋，赶紧联系上“寻迹者”号，催命似的让老舰长赶紧掉头，全速往回赶。心里火烧火燎的，一方面惦记着同盟那边“火种播撒”后到底成了啥鬼样子，林栀到底怎么样了；另一方面，阿尔法那个“收割者”的警告，让他后脖颈子直冒凉气。这代价付得太大，可别刚按下葫芦又浮起瓢。
飞船刚像逃难似的冲出“遗忘回廊”那乱七八糟的边界，还没等喘口气，加密通讯频道就炸了。接通一看，屏幕上出现的是墨衡那张脸，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像是几天没合眼，但眼神里却有种见了鬼似的兴奋和后怕。
“苏牧！你没事吧？刚才……刚才星域里跟开了锅一样！到处都是莫名其妙的规则波动和信息乱流，来源根本查不到！可奇怪的是，之前那股要命的‘概念剥离’劲儿，好像……好像被冲淡了？！” 墨衡的声音又急又快，带着难以置信。
“是我干的。”苏牧没废话，直接撂底，“我找到了一个老掉牙的火种库，叫K-001，把里面存着的……嗯，算是‘文明种子’，全给撒出去了。具体情况回去细说。林栀呢？‘起源之心’怎么样？” 他最担心的是这个。
“林栀消耗太大，灵魂受了震荡，正在深度冥想，暂时没生命危险。‘起源之心’稳住了，但是……” 墨衡顿了顿，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敲击，调出了一大堆实时监测画面，语气变得极其复杂，“……你自己看吧，现在家里……热闹得有点过头了。”
苏牧看向屏幕，眼皮直跳。这哪儿还是他熟悉的同盟星域？简直像个被打翻了的、光怪陆离的调色盘！
只见一块原本用来种灵能作物的浮空大陆上，莫名其妙长出了一片闪着金属冷光、形状还不停变来变去的晶体树林，几个农业学家正围着它，又是测量又是记录，脸上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另一处虚空里，凭空多了一座完全由光影构成的、不断自我拆解又重组的城市幻影，几个胆大的工程师正尝试用探测器去碰，结果探测器直接穿了过去，啥也没碰到，但那幻影依旧存在。更离谱的是，生命体征监测显示，有好几个族人的灵能波动发生了诡异变化：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青木族园丁，突然能跟植物进行某种深层意识交流，正抱着棵古树絮絮叨叨；一个工程师看着复杂的能量回路图纸，突然灵感爆发，画出了一套完全违背现有物理规律的设计方案，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听不懂的数学语言……
整个星域，就像一锅被投入了无数种奇怪配料的浓汤，正在疯狂地沸腾、冒泡。规则背景噪音飙升，各种前所未见的现象层出不穷。用墨衡的话说，“熵值”和“混沌度”爆表了。
“好消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变量’确实干扰了‘概念剥离’那种追求绝对单一的法则，让它无从下手。坏消息是……” 墨衡苦笑着指了指屏幕上几个标红的小区域，“……我们也快控制不住场面了。能量网莫名其妙短路了三次，有个区域因为对某个哲学问题的理解突然出现巨大分歧，差点打起来。我们现在是到处救火，疲于奔命。这些‘可能性’是好东西，可一下子来得太多太杂，消化不了啊！”
苏牧看着屏幕上那一片“生机勃勃”的混乱景象，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就是他要的效果，也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用极致的“混乱”去对抗极致的“秩序”，就像是在一片精心修剪的皇家园林里，一口气撒下亿万颗野花杂草的种子。花园是肯定保不住了，但说不定能长出一片更有生命力的荒野。关键是，这片荒野能不能在接下来的风暴中存活下来。
“我明白了。尽量维持秩序，但别用铁腕去强行压制所有‘变量’，那会适得其反。我们需要时间适应，也需要从这些混乱中找出真正有用的东西。”苏牧快速下达指令，“抓紧修复防御，提高警惕，我尽快赶回来。”
挂了通讯，苏牧靠在椅背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情况比他想的还麻烦。同盟内部现在就是个高压锅，虽然暂时顶住了外敌，但内部这股由“火种”催生出的、不受控的火力，处理不好就是一场内爆。
然而，坏消息总是一个接一个。
就在“寻迹者”号玩命往回赶的路上，地脉之灵那跨越遥远虚空的意念，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传了过来。这次的信息，并非关于同盟，而是指向了更广阔、更黑暗的深处。
“……检测到……多起……规则层面的……‘修剪’事件……”
“……坐标分散……遍及‘摇篮’多处……已探知的……文明聚集点……”
“……执行者身份……无法锁定……力量特性……与‘万机之主’同源……但更加……隐蔽……高效……如同……专业的清道夫……”
“……其目标……高度一致：清除……因未知信息注入而……异常活跃的……‘变量’个体或文明……”
“修剪”事件！清除异常“变量”！
苏牧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阿尔法说的“收割者”，竟然动手这么快！它们甚至不再局限于同盟这个“刺头”，而是开始了对整个“摇篮”内部，所有因为“火种播撒”而沾了光、产生了异变的“变量”，进行无差别的、冷酷的清理！这简直像是一场针对“可能性”本身的……大屠杀！
“能追踪到这些‘收割者’吗？哪怕一点点线索！”苏牧急切地追问，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
“……极其困难……”地脉之灵的意念充满了无力感，甚至带着一丝……恐惧？“……它们如同……规则的阴影……只在‘修剪’完成瞬间……泄露一丝……冰冷的‘秩序’气息……随即……彻底融入背景……无法追踪……”
“……其技术层级……对规则的掌控……远超我们当前……认知极限……”
连地脉之灵都感到恐惧和无法理解？苏牧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来。他原本想播撒希望，却可能亲手为无数尚在萌芽的文明引来了灭顶之灾。他与“万机之主”的战争，已经不再是他一家之事，而是席卷了整个“摇篮”的生存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