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鸭子与熊(1 / 2)
血色的光芒,就在那只狂暴的乌萨斯人拳头即将砸烂她鼻梁的前一刻,从她胸口炸开。
那光芒没有温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意志,像一道旨意,在伊娜莉丝和那个壮得像头熊的男人之间,拉开了一道屏障。
“咚!”
一声闷响,不是骨头碎裂的声音,而是某种东西撞在……空气上的声音?
乌萨斯人那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砸碎钢铁的劲风,就在距离伊娜.莉丝面门不到半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拳头上的皮肤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他用尽全力砸在了一块看不见的钢板上。
他那双充血的眼睛里,野兽般的疯狂褪去了一瞬间,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困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抬头看了看毫发无伤的伊娜莉丝。
“你……”他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似乎想问点什么,但贫乏的词汇让他没法组织出完整的句子。
伊娜莉丝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甚至没来得及闭上眼睛等死,这诡异的红光就替她做出了反应。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朵深紫色的花。
“是你?”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
红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就在乌萨斯人攻势停滞的下一秒,那蛮横的意志便消失了。光芒像是完成了任务,毫不留恋地流回那朵深紫色带着金色边缘的花蕊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压迫感消失了,对面的乌萨斯人显然也感觉到了。
他晃了晃脑袋,那短暂的困惑立刻被更汹涌的怒火所取代。在他简单的思维里,刚才那一下,大概是某种不入流的小把戏。
“耍花招……”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再次举起了拳头。
战斗不会因为这短暂的插曲而停止。
乌萨斯人没有给伊娜莉丝任何喘息的机会。
“小丫头,就会这些见不得人的把戏。”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刚才那一下反震,似乎也让他的皮肉下受了点内伤,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接下来,伊娜莉丝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灵敏的肌肉男。
乌萨斯人看起来体格庞大,动作却快得匪夷所思,没有半点肌肉爆表而有的笨重。
脚下猛地一踏,地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怪物。
伊娜莉丝脑子里闪过这一个词。
他的整个身体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再度欺身而上。突进的过程中,双臂护在身前,将所有要害都完美地遮挡起来,那姿态稳健得像一个在战场上纵横了数十年的不败将军。
一个保镖,哪来的这种滴水不漏的架势?
他真的只是一个保镖吗?
伊娜莉丝找不到任何出手的空隙。正面是铜墙铁壁,侧面……他根本不给侧面。
那足以覆盖住自己整个视野的拳头,又来了。
她没有任何想要硬接格挡的想法,那和找死没区别。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的思考,她猛地向后仰倒,双手在地面用力一撑,一个流畅的后空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
劲风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带起的风压让她呼吸都为之一窒。
半空中,她身体拧转,借着翻腾的力道,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右腿上。修长的腿绷成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一条蓄满力量的钢鞭,朝着对方那颗毛茸茸的头颅,狠狠地抽了过去!
这一脚,她有自信必中。
然而,乌萨斯人只是抬起手肘,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
砰!
沉闷的撞击声,像是赤脚踢在了一块包着皮革的铁板上。
一股难以想象的反震力道顺着脚尖瞬间传遍全身,伊娜莉丝感觉自己的脚踝像是被巨锤砸中,骨头都在哀鸣。
一阵尖锐的麻木感直冲大脑,让她眼前都白了一下。
糟了!
伊娜莉丝心头一紧,她完全有理由相信,一旦被这双大手抓住,自己的下场可能就是被这个堪称怪物男人左右扯住双腿,像撕一张纸一样从中间撕开。
想想就很可怕好吗!
为了活下来,她腰腹瞬间发力,在空中强行扭转身形,接着脚尖在对方粗壮的手臂上借力一点,整个人又一次向后翻飞出去,躲过了那致命的一抓。
双脚落地,悄无声息,只有胸口因剧烈运动而起伏不定。
“嘎嘎嘎!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舞台的另一头,那只该死的鸭子正激动地扑棱着翅膀,用它那难听的公鸭嗓,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遗憾。它似乎觉得光用通用语还不够过瘾,又切换回伊娜莉丝能听懂的语言,像个蹩脚的解说员,光明正大地给那个乌萨斯人加油打气。
“高普尼克!我的好伙计!加把劲!看见那只小鸟了吗?把她的翅膀给拧下来!对,就是这样!让她知道,在伟大的霍华德先生的舞台上,反抗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高普尼克?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某种乌萨斯的劣质烈酒。
伊娜莉丝的视线越过那个名叫高普尼克的男人,死死地钉在那只上蹿下跳的鸭子身上。
它似乎真的把这场生死搏杀当成了一出滑稽的戏剧。这一点,让伊娜莉丝本就压抑的怒火烧得更旺。她甚至在想,如果现在手里有一把弓,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那个怪物反应过来之前,一箭射穿这只鸭子的喉咙。
可那如铁塔般的乌萨斯人就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死死地拦在两人中间。不解决掉他,根本别想碰到那只鸭子一根毛。
“瞧好了先生!”
高普尼克似乎被霍华德的叫嚣所鼓动,也可能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
试探性的进攻结束了。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将战斗的强度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之前那滴水不漏的将军架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狂暴。
他不再寻求什么格挡反击,不再寻找什么破绽。
他就是破绽本身。
也是最致命的武器。
他双腿微屈,脚下的地板发出一阵呻吟,然后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直挺挺地撞了过来。没有技巧,没有闪避,就是最原始的冲撞。
伊娜莉丝瞳孔一缩,这家伙疯了吗?
她向侧面急闪,高普尼克却不管不顾,径直撞穿了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去势不减地“轰”一声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砖石四溅。
墙壁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凹陷。
还没等伊娜莉丝喘口气,高普尼克晃了晃脑袋,像是甩掉几只烦人的苍蝇,转身又是一记横扫。他的手臂伸展开来,简直像一根攻城槌,带起的风声都变得尖锐刺耳。
整个空间,似乎都成了他的武器。
轰!轰!轰!
他那磨盘大的拳头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每一次砸在地上,都会将坚硬的舞台砸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坑洞,木屑和石粉四处飞溅。伊娜莉丝只能狼狈地闪躲,在拳风的缝隙间寻找着生机。她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猫,不断地拉开距离,手中的短铳几乎没有停过,枪口喷吐着火舌,试图在那副庞大的身躯上找到一处弱点。
膝盖?大腿?甚至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没用。
那个怪物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战争机器。他看起来满身都是破绽,笨拙得可笑,但每当子弹即将命中要害时,他总能用背上那个沉重的、不知装着什么的铁箱,分毫不差地将子弹尽数挡下。那铁箱的材质看上去相当不一般,能贯穿合金的蚀刻子弹撞在上面,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噗”响,连一丝火花都溅不起来,就好像冲击力和爆炸都被一块巨大的海绵给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