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似真似幻（2 / 2）

她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若真如王谢所言，世间当真有法能摆脱寿元桎梏，岂不意味着修士再不受天限所制？那岂不是所有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大道”？

这念头刚起，心底便泛起一阵轻微的烦躁。她极力压制，绝不让那丝渴望泄露分毫。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一场妄谈；可心底极深处，却微微颤动。

于是她笑得更冷，笑意如霜似刃，要将心中那丝危险的动摇彻底斩断。

抬眸时，眸光已恢复一贯的清冷，眉间讥意更浓。目光如剑锋般直直落在王谢身上，竟无半分情绪外泄。

那神情，正如她一贯对待世间荒唐之言的方式——冷听冷评冷笑。

她知晓此刻态度或许略显锋芒，可宁愿锐利，也不愿露出半分犹疑。修士若信错一言，便可能误入歧途。她自负天资灵慧，更自信洞察真伪，不容许自己被“似真似幻”的言语撼动。

然而，她终究还是多看了王谢一眼。那一眼极短，却像一道无声的探针，欲从他平静如水的面容中，撕出些许波澜。

可惜，她失望了。王谢神色安然，气息平稳，那份从容竟让她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违和——那不是伪装的镇定，而是真正的沉静。可正因如此，她心底的讽意反倒更深。

“越是这般淡然，越像故作姿态。”她在心中冷斥，可这念头刚起，连自己都觉有几分底气不足。

于是她轻笑一声，似要为这丝失衡添上最后遮掩。笑声极轻，不过唇角一弯，却在死寂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目光再度垂落，神情未变，语气依旧带着冰凉的理智与轻蔑的淡漠。她明白，无论王谢所言真假，于她而言，皆不值一信。

修途漫漫，天命无常。若真有人能破天道之限，便不该存在于这凡世之间。

在她心中，天地自有其序，寿元自有其数。王谢所言，不过是虚空中回荡的一缕回音，听来清晰，落地成烟。

可她未曾察觉，正因为这抹不屑，那原本封闭的心湖，已被悄然投下一粒石子——波澜虽细，日后却足以荡出惊人涟漪。

面对南宫婉满含轻蔑的言辞，王谢神情依旧平静如水，眸光毫无波澜。他的气度仿佛超脱于言语纷扰之外，任旁人讥讽讶异，皆不入心。那份平淡的从容，并非故作镇定的伪装，而是深藏于骨子里的稳重与自信——宛若历经无数风雨的沉砂古玉，早已不为外物所扰。他微微颔首，动作极轻却带着安然的力量，声音随之缓缓溢出：“正是出自混元宫。”

王谢的语声虽不高，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似能穿透那层讥刺与傲气，径直沉落人心最深处。

南宫婉原本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在那瞬间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