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被设局了(1 / 2)
第72章 被设局了
许克生跟著卫医官一路向东。
一个时辰后到了目的地,钟山的东南麓。
许克生发现这里就在左一百户所的西南方向,相距约三十里。
“这四周的良田都是太僕寺的,全都租给了佃户,每年的租金十分可观。”
卫医官用鞭子划拉一圈。
“嚯!太僕寺有这么多地!”
许克生有些意外,太僕寺不但养马,竟然还是大地主。
“一大半都是强占的民田。”卫医官小声说道。
前面是一个打穀场,一群人已经在路口等候,隨风隱约飘来牛的叫声。
许克生疑惑道:
“这儿没有兽医吗”
其实,东边不远就是太僕寺的马场,不仅有兽医,还有比兽医更强的兽医博士。
卫医官解释道:
“是欧阳寺丞告诉在下,这儿有一头牛肝胆湿热,正是在下要找的病症。”
卫医官突然皱起了眉,
“王博士也在!”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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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的顶头上司。”卫医官苦笑道,“最前面酒糟鼻子的就是。”
许克生看到了,为首有一个矮胖的红脸老头,酒糟鼻子十分明显。
看卫医官的神情,两人的关係必定很尷尬。
两人跳下牲口,牵著走了过去。
双方碰面了,互相见礼。
王博士向许、卫二人介绍了牛的主人赵员外,一个精明能干的中年男子,面色黝黑,
右耳朵缺了一块。
赵员外满脸堆笑,
“两位远道而来,先用了酒饭吧。”
卫医官当即婉拒了,
“赵员外,酒饭先不用了,还是先看牛吧。”
王博士当即喝道:
“老卫,酒菜都备下了,不要拂了员外的好意。”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嗓子以乎出过问题。
卫医官有些为难,出来治病,哪有先吃酒的。
许克生也拒绝了:
“还是先看牛吧,我们著急赶回去。”
赵员外打著哈哈,
“两位真是敬业啊,不过酒菜都备下了,吃两口吧。”
许、卫再次婉拒了。
王博士的脸当即沉了下去,冷冷地甩了一句,
“別这么无礼,走吧!”
他先背著手走了。
赵员外再次劝道:
“两位一路辛苦,在下也没有多准备,一些薄酒小菜,还望两位不要嫌弃。”
卫医官看著许克生,苦笑道:
“咱们也去吧。”
赵员外手下的奴僕一拥而上,簇拥著他们著他们朝不远处的屋子走去。
许克生心生警惕,事情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一个局吧
有的人牲口病重,无药可治,就给兽医设局。
要么专挑光线不好的日子,要么灌兽医几杯酒,兽医如果大意了,就糊里糊涂就开了方子。
等牲口病死了,主人家趁机讹兽医一笔。
不过卫医官是寺丞通知来的,王博士又是太僕寺的医官,不至於敲诈自己人吧
许克生跟著进了屋子,菜香扑鼻,中央已经摆了一桌酒菜。
桌子上放了两坛酒,鸡鸭鹅俱全。
眾人分宾主落座。
卫医官驳不过主人和上司的面子,喝了两碗酒。
许克生直接连酒碗都不碰,滴酒没沾,筷子也不拿,看著他们吃喝。
眾人见他年轻都没有在意,转头去劝卫医官。
卫医官几碗酒下肚,红脸更红了,泛著油光。
许克生基本可以確定,其中必然有问题。
哪有先將兽医灌的五迷六道的,再去看牲口的
他空肚子跑了一路,现在不让吃菜,直接灌酒,再喝就该醉了。
许克生站了起来,大声道:
“卫医官,你醉了!”
卫医官也站起身,
“不能再喝了,不然眼了,看不了病了。”
赵员外哈哈大笑:
“两位真是敬业啊!在下佩服!”
他和王博士对视一眼,卫医官已经眼了,他们跟著许、卫一起出了屋子。
牛终於牵来了,並不是寺丞说的一头,而是五头。
许克生陪著卫医官上前转悠了一圈。
卫医官看了两遍,当即挑出了四头牛,
“这些都没有问题,吃多了,转悠几圈就好了。现在不干活,別餵的太饱。”
之后他又指著最后一头说道:
“它的眼睛得了火疳,我开一剂药,滴几次就好了。”
许克生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头牛。
牛的皮毛没有光泽,皮肤泛黄,有些焦躁,偶尔回头看看右后边。
许克生挤了过去,用手试了试,牛有些热。
看上去病症和肝胆湿热十分像。
卫医官没有注意数量的变化,他上前伸手试了试,也是如此判断,但是他有些拿不准了。
病症和肝胆湿热很像,但是似乎哪里不对,他想不起来。
“老卫,这是肝胆湿热吧”王博士捻著山羊鬍子,酒糟鼻子更红了。
卫医官有些犹豫,
“很像!”
赵员外一群人当即跟著起鬨,
“卫神医说是那必然是的。”
许克生却发现了不对,病症对的上,但是牛的下頜有很明显的水肿。
他判断不是肝胆湿热,而是一种肝管虫病,很像是肝蛭病。
如果要確诊,还要观察粪便、血液来確定。
就在许克生思索的时候,赵员外的人已经开始將牛绑了起来,他们已经帮卫医官下了定论,就是肝胆湿热。
王博士沙哑的嗓子叫的十分欢实,
“把腿绑结实了。”
“水烧了吗”
“纱布呢”
“前腿要绑在腿窝—后腿这样绑不行,会松的!”
他们准备的很充分,绑牛的床、烧水的大锅、处理伤口的纱布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博士负责指挥绑牛,
赵员外负责带人吹捧卫医官。
卫医官笑容满面,满嘴酒气,已经有些飘了。
许克生被挤在了外圈,根本靠不过去。
赵员外和几个帮閒的马屁彻底將卫医官淹没,就连许克生这个旁观者都有些尷尬。
太阳已经过了正午,阳光惨白。
寒风吹的更猛了,夹著从荒野带来的冰屑囂张地抽打著每一个人。
赵员外他们都浑身燥热,丝毫不觉得冷。
许克生试著叫了几声,
“卫医官!”
但是周围太嘈杂了,卫医官没有听到。
王博士亲自將卫医官的工具一一摆好,好像他才是下属。
“老卫,上刀子吧!”
王博士老脸笑的像一张陈皮,眼中满是得意。
牛已经治不好了,但是病症很像肝胆湿热,正是卫医官找的病牛。
今天就让卫医官、许秀才出一份牛钱。
想到自己能拿到的分润,王博士捻著山羊鬍子,看著卫医官、许克生,像是看两个大傻子。
周围人跟著起鬨,
“上刀子!”
“卫医官手到病除!”
“动手吧!卫哥!”
“..刃眾人贪婪地看著卫医官,不断催促。
卫医官在一声声恭维中早已经迷失了自我,笑的合不拢嘴。
当了十余年兽医,何曾被人如此尊敬过。
他的身子都轻飘飘的,手脚都有些不协调了。
王博士故意对大声道:
“员外不要担心,卫医官的医术在太僕寺都是顶一顶二的。”
有帮閒跟著起鬨,
“万一出了意外呢”
王博士努力放大沙哑的嗓音:
“自然是照价赔偿了!卫医官可是响噹噹的汉子!”
“哦,还有许秀才,读书人更是明事理的。”
眾帮閒跟著起鬨。
许克生只是冷冷地看著王博士,他心中有鬼,目光躲闪,不敢对视。
卫医官被架的太高,只能尷尬地点点头,
“那是!”
赵员外开心地笑了,
“那俺就放心了!”
卫医官拿起刀子,在牛腹部比划了一下。
眾人都安静下来,以为他要下手了。
没想到他开始刮毛,运刀如飞,嗤嗤作响,牛毛纷纷掉落。
眾人不解,看向王博士。
王博士示意眾人稍安勿躁,肥羊已经掉坑里了。
眾人都安静下来,目光炽热地看著卫医官,钱要来了!
许克生被挤在了人群外,他注意到有人纵马狂奔而来。
看衣著隱约是宫中的內官。
內官来这里干什么。
在场的不是兽医,就是农夫,难道是回家探亲的
人群突然传来几声低呼,不断有人后退,撞在了许克生的身上。
许克生回头再看卫医官,就在他看內官的这一刻,卫医官已经下了刀子。
耕牛的肚子出现了一个刀口,鲜血喷涌而出。
许克生没教他针灸止血的技法。
“卫医官,住手!”
许克生一声大喝。
眾人都看的箱如神,被他突然起来的一嗓子嚇的一激灵。
卫医官愣了,拿起刀子,
“为何”
许克生冷笑:
“你再仔细看看。”
卫医官吃了一惊,他对许克生的医术很崇拜,急忙再次看了一遍。
一群帮閒不干了,不断半促,
“老卫,继续啊!”
“怎么还听一个小孩子的”
“老卫你不行啊,你凉是太僕寺的医官!”
“.
当卫医官看到病牛下頜的水肿,心里猛言一跳,诊断错了!
他的酒彻底醒了。
这不是肝胆湿热,是生了虫子。
不能开刀,要用药驱虫!
但是看这头病牛的症状,已丌是晚乏了,只怕药石无力了。
卫医官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行医十几年,瞬间醒悟过来,今天被人设局了,不由地抬头怨恨宫看了看王博士。
王博士冷哼一声,抬头看天,心中十勿得意。
周围的帮閒见事情败露,也不装了,大声嚷嚷道:
“都割开了,怎么还能停”
“老卫,不会是看错了吧”
“这头犍牛凉不便宜啊!”
“这么有丌验的兽医,会看错吗故意的吧”
“赔钱吧!”
“许秀才,也有你一份!”
一群帮閒叫的凶,图穷匕见。
许克生瞥了一眼刀口,鲜血喷涌,不知道割的多深了。
他和卫医官已丌被团团围住,甚至有帮閒推搡起来。
赵事外、王博士阴著脸站在人群外。
许克生寻思脱身之计。
这里一片荒野,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打不过,逃不掉,没人和他讲理。
该怎么办
许克生深吸一口冰冷的寒气,难道只能拖著硬撑
內官半著战马疯狂富冲了过来。
马蹄声终於惊醒了一群诈骗犯,纷纷回头看去。
年轻的內官猛挥鞭子,大声喝问:
“薯天府生事许生在吗有毫旨!”
內官鸟腮被寒风吹的发青,口中喷著白气,声音嘶哑,带著哭腔。
整整找了一个上午,他已经接近崩溃了。
许克生来不及细想,急忙挥手:
“在!我在这里!”
內官吊著的心终於放下了,激动的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