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斩首行动，星渊再出（1 / 2）
魔潮退去后的寂静，比先前震耳欲聋的厮杀更令人心悸。流云城头，巨大的灵炮炮管仍在散发着灼热的白烟，嘶嘶作响，如同疲惫巨兽的喘息。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气味——硝烟的呛人、灵石过载后产生的独特臭氧、以及那怎样也挥之不去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它们混合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守城者的心头，仿佛无形的手扼住了呼吸。
城墙之上，一片狼藉中透着一种紧绷的秩序。弟子们面色苍白，汗水和烟尘在他们的脸颊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眼神里积满了难以消解的疲惫，但他们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放缓。有人咬着牙，合力将闪烁着过度消耗后黯淡光芒的报废灵石从基座中撬出，换上新的、流转着充沛能量的晶石；阵法师们指尖飞舞，全神贯注地修复着被魔气腐蚀或巨力震裂的阵基符文，每一道灵光的亮起都意味着多一分生存的希望；担架队穿梭不息，将痛苦呻吟或陷入昏迷的同伴小心翼翼抬下城头，鲜血不时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绽开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花朵。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金属碰撞的铿锵、以及远处魔营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骚动。每个人都清楚，这死寂不过是暴风雨间短暂的间隙，下一次冲击必将更加酷烈、更加疯狂。
城主府深处，核心密室。
与城头的开阔喧嚣不同，这里被厚重的阵法和特殊石材包裹，寂静得落针可闻，空气凝滞得如同水银，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和却冰冷的光晕，照亮了玄玑真人凝重得仿佛石刻的侧脸，也映照出青云真人眼中深藏的忧虑。
空中，一幅由精纯灵力构成的巨大光幕悬浮着，上面精细地勾勒出流云城外的地形地貌，以及那如同乌云压境般、代表魔军的密密麻麻的黑点。其中，几个被特意标记出的点位正闪烁着不祥的、刺眼的红光，它们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周围汹涌的魔气格格不入，显得异常隐晦而诡异，仿佛毒蛇暗藏的毒牙。
蓝玲儿倚坐在一张玉凳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先前强行推演感知显然让她本就未愈的神魂再次受创。她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那几个红点，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能量属性…与魔气截然不同，更接近于…‘虚空之眼’的力量本质。它们…绝非寻常的魔军据点…我感觉到的，是窥探、是引导，更像是一个个…钉入我们世界肌肤深处的…锚点。它们在不断汲取周围的能量，并将某种坐标…持续不断地向虚空深处发送…”
玄玑真人缓缓抚摸着雪白的长须，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眉头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声音低沉如闷雷：“连日不休的轮番猛攻，不计损耗…原来都是为了掩护这些东西的布置。焚天老魔…好深的算计！他想以此持续消耗我城大阵根基，更欲行那釜底抽薪之举！我们若再枯守下去，无异于坐以待毙，终将被其彻底困死、耗死！”
青云真人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光幕，语气斩钉截铁：“师兄所言极是。守久必失，唯有出奇方能制胜！必须主动出击，拔掉这些毒牙，斩断这无形的锁链！即便不能完全阻遏其阴谋，至少也能打乱其步骤，延缓总攻，更能…或许能窥得一丝那幕后黑手的真正意图！”
一直沉默伫立、如标枪般挺拔的凌绝，此刻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两位真人，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真人！此等深入虎穴、精准破袭的任务，正合我‘曙天盟’之用！请将斩首行动，交由我等！”
“交由尔等？”玄玑真人闻言，目光转向凌绝，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审视与担忧，“凌绝，非是老夫轻视，尔等虽骁勇，修为毕竟尚在合体之境。魔军腹地深处，强者环伺，危机四伏，更有诡异虚空之力…此去恐是九死一生，太过行险。不若固守待援，待总部援军抵达，再以雷霆万钧之势…”
他的话还未说完，凌绝却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与神秘：“玄玑长老，请看…我们究竟是谁？”
话音未落，只见凌绝、其身侧的云璃、以及勉强支撑着的蓝玲儿，三人周身灵光微闪，面部轮廓与周身气息开始发生奇异的、水波般的扭曲变化！仿佛褪去了一层伪装，一股远胜合体境的、浩瀚如渊的磅礴气息瞬间迸发而出，虽然一闪即逝，被迅速重新收敛压制，但那瞬间的威压，已让密室内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这是…大乘境？！还有这气息…是你们？！”玄玑真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瞬间布满惊愕，随即这惊愕化为难以抑制的狂喜，他猛地向前一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住凌绝，“枯原上空，出手击溃幽冥长老，救下我等的，就是你们？！你们…你们竟还有一个身份，‘星渊’？！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激动得长须微颤，用力拍了拍凌绝的肩膀，仔细打量着他：“好一个夺造化之功的隐匿之法！将大乘境修为完美压缩伪装于合体境内，连老夫的法眼都未能看破！妙极！凌绝，你那寂灭之力，至纯至净，正是世间一切魔秽的天然克星！尔等此番扮猪吃虎，可谓深得兵家诡道之妙，足以麻痹那焚天老魔！莫炎大长老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是天纵奇才，非常理所能度之！你真正的实力底牌，恐怕远非眼下所见吧？”
青云真人面带歉然，对玄玑真人拱手道：“师兄见谅，此事关系重大，此前未便明言，皆是凌绝之意，意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如今局势危急，不得不显露真容，但此事仅限于师兄与我知晓，不在关键时刻，绝不可再说与人知！待此事了结，他三人仍需以合体境修为示人，此乃奇兵，不可轻易暴露。”
“明白！老夫明白！”玄玑真人毫不犹豫，重重点头，脸上的喜悦与振奋几乎要满溢出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凌绝，此时此刻，对于这种需要极致隐匿、爆发与精准的斩首任务，还有谁比实力超卓又擅长此道的“星渊”更合适？
凌绝目光重新落回光幕上那几处闪烁的红点，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绝世宝刃，寒声道：“魔军势大，强攻无异以卵击石。但精准打击，拔除关键节点，斩灭敌军首脑，正是‘星渊’存在之意义！这几处虚空锚点，以及白日里叫嚣最甚、指挥魔军冲锋的那几个魔君首脑，便是我们今夜的首要目标！”
他顿了顿，看向玄玑真人，语气转为郑重：“真人，此次行动需城内全力配合，制造足够大的动静，佯装大规模反击，方能最大限度吸引魔军主力的注意力，为我等创造潜入、动手以及撤离的缝隙。”
玄玑真人面色一肃，斩钉截铁道：“放心！老夫亲自坐镇城头指挥！你需要何时动手？”
“就在今夜子时！”凌绝沉声道，目光仿佛已穿透厚重的墙壁，望向城外无边的黑暗，“魔军白日猛攻受挫，夜间虽戒备森严，但必有疲怠之心，此正是其心理松懈之隙，良机稍纵即逝！”
是夜，子时将至。
天幕如同被泼洒了浓稠的墨汁，不见星月，唯有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深沉黑暗。城外魔营之中，无数幽绿色的魔焰升腾跳动着，如同地狱睁开了无数诡谲的眼睛，将大片区域映照得明灭不定，光影扭曲。巡逻的魔修队伍拖着沉重的脚步，甲胄碰撞声在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他们的影子在魔焰下拉得很长，扭曲舞动，宛如择人而噬的鬼魅。浓郁得化不开的魔气混合着硫磺与血腥的气味，形成如有实质的瘴疠，低低地笼罩着大地，甚至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阻碍着一切生灵的呼吸。
流云城东门，那厚重无比、铭刻着无数防御符文的巨门，悄然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数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仿佛巨兽微微咧开了一道缝隙。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融化的墨滴流入夜色，又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掠出城门，瞬间便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与浓雾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正是“星渊”小队全员！
凌绝一马当先，体内寂灭真元悄然运转，劫灰无间步施展到极致。他的身形变得模糊不定，每一次闪烁都精准无比地出现在魔军巡逻视觉的死角，或是地面感应禁制能量流转的间歇刹那，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却又轻盈得如同没有重量。他所过之处，连风声都似乎被吞噬湮灭。
云璃紧随其后，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极薄的清冷月辉，这光辉并非为了照亮，而是内敛到极致，如同无形的领域，悄然净化、抹除着队伍经过时可能残留的细微气息波动，她是队伍最完美的“清道夫”。
鬼厉的身影更是诡异，他仿佛彻底化为了阴影的一部分，幽冥遁术让他的存在感降至最低，时而融入堡垒的暗面，时而如轻烟般掠过巡逻队的背后，他甚至能敏锐地感知到那些隐藏在最阴暗角落的暗哨，并以手势引导队伍完美避开。
白芷指尖缭绕着一簇几乎看不见的无色火焰，那火焰散发出极致的寂灭与毒性，她眼神冷静如冰，随时准备处理掉任何意外出现的、可能暴露队伍的微小障碍——一只被惊动的魔化乌鸦，或是一个恰好转向这边的低级魔物。
墨渊、石浩、萧破岳、清风、莫炎五人则处于队伍中段，他们竭力收敛着自身强大的气息，如同潜伏在深草中、肌肉紧绷、等待扑击命令的猎豹，目光锐利地扫视四方，手中兵刃或拳套已灌注真元，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依靠蓝玲儿不惜耗神提前计算出的、那复杂无比且随时可能变化的魔气能量流动间隙与安全路径，再加上小队成员们登峰造极的隐匿潜行技巧，这支精锐中的精锐，就如同有一双无形之手指引，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锋利无匹的暗夜之刃，巧妙地、精准地穿透了魔军外围层层叠叠、看似密不透风的警戒网，不断向着其腹地深入。
行动过程绝非一帆风顺，险象环生。有一次，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个狭窄的坳地时，一队牵着三头浑身冒着绿色毒焰、不断翕动鼻翼的地狱犬的魔修巡逻队，几乎是迎面走来！那地狱犬猩红的眼珠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腥臭灼热的呼吸几乎要喷到最前方鬼厉的脸上！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将身体机能降至最低，紧贴着一座巨大魔堡投下的、几乎绝对黑暗的阴影之中，石浩的拳头已悄然握紧，萧破岳的长枪微颤，清风的手指按上了剑柄…万幸，那队魔修骂骂咧咧地交谈着走远了，地狱犬似乎被别处的什么气味吸引，并未察觉近在咫尺的猎物。
还有一次，云璃脚下微不可察地一顿，一道几乎与地面魔气融为一体的、极其隐晦的虚空波纹即将被触发！千钧一发之际，远在城中的蓝玲儿通过特殊灵魂联络方式发出尖锐预警，凌绝反应快如闪电，指尖一缕精纯至极的灰红色寂灭之力弹出，后发先至，如同一张微小的网瞬间包裹住那即将扩散的波动，无声无息间将其彻底湮灭，化解了一场致命的暴露危机。
第一个目标，是位于一座缓慢移动的、如同小山般的魔堡侧翼的一个小型据点。这里能量波动异常集中，根据蓝玲儿的判断，极可能是一个小型的虚空通讯或能量中转节点。
按照预定计划，墨渊、石浩和萧破岳如同下山的猛虎，骤然从正面发动了狂猛的强攻！
“星陨爆裂拳！”
“炎龙啸天！”
石浩的双拳爆发出璀璨如流星般的拳罡，狂暴的力量如同陨石天降，狠狠砸向据点的防御光罩！萧破岳手中炎龙长枪咆哮，化作一条巨大的火焰巨龙，张牙舞爪地撞击而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寂静！据点的防御光罩应声破碎，狂暴的冲击波将附近的魔修掀得人仰马翻！
“敌袭！在东面侧翼！”
“是人族修士！快！围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魔营中顿时一片哗然，尖锐的警报声划破长空，大量的魔修如同被惊动的马蜂，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朝着爆炸方向汹涌扑去，注意力被完全吸引。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的刹那！
清风与莫炎动了！两人如同两道撕裂夜色的闪电，一左一右从侧翼死角切入据点！清风剑指一并，腰间长剑未曾出鞘，却有无形剑气压空而出，精准地点杀着外围警戒的魔修，剑过无痕，唯有咽喉处一点嫣红绽放。莫炎身形如烟，穿梭不定，指尖弹动间，一朵朵混沌深邃的星火飘出，精准地没入魔修眉心，专伤神魂，中者无声无息倒地而亡。
而凌绝，则如一道真正的幽灵，趁着这内外交攻制造的完美空隙，直接扑入了据点的最核心处！那里，一枚约莫人头大小、不断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弱却令人不安的虚空波动的暗紫色棱晶，正悬浮在一个简陋的祭坛之上，表面无数细小的孔洞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窥视。
“湮灭！”凌绝低喝一声，并指如剑，一抹极致的灰红色寂灭之力凝聚于指尖，化作一根细如牛毛的能量针，无视了棱晶外围自动激发的微弱虚空护盾，瞬间洞穿了其核心！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那暗紫色棱晶猛地一颤，光芒急剧闪烁，随即彻底黯淡下来，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轰然崩碎！其中蕴含的失衡虚空能量瞬间失控，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逸散，引发小范围的空间剧烈涟漪，将周围几名嘶吼着冲上来的魔修卷入其中，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扭曲的空间之力撕扯成了最原始的微粒，化为齑粉飘散。
“目标清除！撤！”凌绝毫不恋战，身形一晃，已暴退而出。
众人默契无比，瞬间汇合，借助着仍在持续的混乱和魔修们注意力被石浩、萧破岳吸引的大好时机，如同退潮般迅速脱离战场，向着第二个目标——一名负责调度魔军围攻队伍、性情暴戾的合体后期巅峰魔君所在的指挥营帐潜去。
或许是首战告捷带来的气势，或许是魔军注意力被成功调动，第二次行动竟出乎意料地顺利。那名魔君正在巨大的兽皮营帐中，对着几名战战兢兢的下属魔将大发雷霆，咆哮着催促他们不惜代价加大攻击力度，声音嘶哑充满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