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瞳中之秘（1 / 2）
归墟之眼的“注视”降临。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光线，而是一种意志的洪流，一种规则的宣告。时间仿佛被冻结，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帝国舰队引擎喷射的尾焰凝固成扭曲的光带，混沌吞噬教团阴影舰船蠕动的触须僵直在半空，所有能量武器的辉光、法则波动的涟漪，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绝对的寂静，比最深沉的虚空还要死寂。
赫克托元帅感觉自己的思维都快要被冻僵，那漠然的意志扫过，他引以为傲的仙帝修为、钢铁般的战斗意志，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连转动眼球都做不到，内心深处涌起的是面对宇宙终极法则般的渺小与无力。这不是力量层次的差距，这是生命形态与存在本质的鸿沟！
混沌吞噬教团那边，癫狂的呓语和献祭的冲动被彻底掐灭。那颗巨大的眼球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如同遇到了天敌，连颤抖都成为一种奢望。它们所崇拜的“混沌与吞噬”之神，在这真正的、象征着万物终焉的意志面前，显得如此可笑与亵渎。
艾雯匍匐在林陨身后，若非林陨的暗金色力场在最后关头收缩，勉强护住了她周身方寸之地，她的神魂恐怕已在刚才那扫视的瞬间崩灭。即便如此，她也感觉灵魂如同被剥光了丢进绝对零度的冰原，每一丝念头都在哀嚎、冻结。
整个节点空间，唯有两个人（或者说存在）还能“活动”。
一是归墟之眼本身，那纯粹的黑暗之瞳，倒映着一切的终结，漠然，空洞，仿佛只是遵循着某种既定的程序，发出询问，等待回应。
另一个，就是林陨。
他也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那“视线”落在身上，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重压，更是直接作用于他的存在本源。他仿佛被剥离开来，丢进了由无数宇宙寂灭景象组成的时光长河，星辰陨落，法则崩坏，文明化为尘埃，能量归于热寂……无穷无尽的“终结”信息，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的意识核心，要将他同化，将他分解，将他变为这终焉景象的一部分。
他的暗金色归墟力场剧烈波动，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他的肉身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骨骼、经络、脏腑都在承受着超越极限的负荷。他的神魂在哀鸣，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是生命面对终极“消亡”的本能恐惧。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力与恐惧之下，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被点燃了。
不是抵抗，不是畏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饥渴”！
就在林陨以自身道心，吼出“我，即是归墟之外！”的刹那，他体内那部得自神秘石盘，伴随他一路走来的《混沌归墟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主地、疯狂地运转起来！
不再是需要他刻意引导，而是如同渴马饮泉，饿殍扑食！经脉中，暗金色的归墟本源之力奔腾咆哮，发出欢愉而急切的嗡鸣。那并非是对归墟之眼力量的简单模仿，而是一种源自同根同源，却又带着截然不同“味道”的吸引。
如果说归墟之眼的力量是冰冷的、绝对的、代表宇宙循环中“终结”一面的自然法则，那么林陨此刻体内沸腾的力量，则多了一种“活性”，一种“自我”，一种于毁灭中寻求超脱、于终结中开辟可能的“逆”！
正是这种同源而异质的特性，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漠然的意志洪流，在冲刷林陨的意识时，遇到了《混沌归墟经》形成的无形屏障与漩涡。毁灭的景象依旧在冲击，但林陨感觉自己的意识不再是被动承受，而是开始……主动“品尝”？
他“尝”到了一颗恒星晚年膨胀、吞噬行星后最终坍缩成白矮星的孤寂余味；他“尝”到了一个辉煌了亿万年的魔法文明，因魔力潮汐枯竭而彻底失去光辉，陷入永恒黑暗的悲凉；他“尝”到了一条物理常数突然改变，导致整个星系物质结构崩溃，化为基本粒子的纯粹“解构”之感……
这些“终结”，对于其他任何生灵，哪怕是仙帝，都是致命的毒药，是道心的腐蚀剂。但对于修炼《混沌归墟经》，早已将“吞噬”、“寂灭”融入自身之道的林陨而言，这些……是“养分”！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饥饿感”，不受控制地从他心底升起。不是肚子饿，而是生命层次、力量本源对同类高阶能量的渴望！就像沙漠中的旅人渴求清水，就像修炼者渴求天地灵气！
他“亲近”这种万物终焉的气息，因为他的力量本质于此同源。他又“饥饿”地想要吞噬它，因为他的道，要求他超越这单纯的终结，融汇它，掌控它，最终……定义它！
“同类……亦或……食粮？”
归墟之眼的意志提问再次无声地回荡，但这一次，林陨清晰地感知到，那漠然的意志中，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就像平静了亿万年的死水潭，因为一颗异质石子的投入，而产生了一丝波动。
它似乎在重新“评估”林陨。
评估这个渺小的个体，为何体内拥有与它同源的力量，却又散发着一种让它“程序”难以完全解析的“不确定性”。
这种“评估”带来的直接变化，就是施加在林陨身上的终极压力，悄然减弱了一丝。不再是那种要将它彻底碾碎、同化的绝对力量，而是变成了一种……“探究”与“审视”。
林陨立刻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猛地抬头，双眼之中，暗金色的光芒暴涨，不再是防御性的力场，而是主动迎向那归墟之眼的“视线”！他不再去“抵抗”那无穷的寂灭景象，而是运转《混沌归墟经》，开始主动地、小心翼翼地“吞噬”和“解析”那些冲刷而来的终结信息！
“轰——！”
他的意识仿佛炸开了！
更多的寂灭景象涌入，但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化为了磅礴的“信息流”和“法则碎片”。他的《混沌归墟经》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吸收着这些外界难以想象的“养料”。他对“归墟”、“终结”、“寂灭”的领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深化、拓宽。
他看到了不仅仅是星球的死亡，文明的终结，更看到了“概念”的消亡，“因果”的断裂，“时间”的尽头……这是一种直指宇宙底层规则的洗礼！
他的道心，在这疯狂的吞噬与解析中，不仅没有崩溃，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愈发凝练、坚固。那“我即是归墟之外”的信念，不再是空洞的口号，而是在这真实的、深入的“接触”中，逐渐烙印进他的生命本源。
他明白了，归墟之眼并非“敌人”，也非“神只”。它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无意识的“器官”，宇宙循环系统中的一个关键节点，执行着“终结”的职能。它没有善恶，没有喜好，只有基于某种底层逻辑的运转。
而他的《混沌归墟经》，似乎……正是为了与这样的“器官”沟通，甚至……掌控它而存在的？！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也就在这时，那归墟之眼的意志，第三次传来信息。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提问，而是一段更加复杂、更加晦涩，仿佛由无数世界哀嚎与法则崩坏之音交织而成的“信息包”：
“权限…检测…符合基础条件…《混沌归墟经》…传承者…”
“试炼…开启…资格…生存…理解…掌控…”
“拒绝…或…接受…”
信息包内蕴含着巨大的信息，林陨瞬间理解，这归墟之眼，将他识别为了某种“传承者”！而想要真正获得它的认可，甚至掌控它，必须通过一个名为“归墟试炼”的考验！
接受，则进入未知的、凶险万分的试炼。
拒绝？林陨能感觉到，如果他选择拒绝，归墟之眼那漠然的意志会立刻收回“关注”，他将失去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同时，周围被冻结的帝国与教团，也将恢复行动。届时，他依旧要面对双方的围攻，而且，可能永远失去了深入了解乃至掌控归墟之眼的机会。
几乎没有犹豫。
林陨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的道，本就是于万劫中争渡，于不可能中开辟可能！岂会在此畏缩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