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法则同化（1 / 2）
临界点到了。
不再是缓慢的崩坏，而是彻底的、雪崩式的终结。模拟世界的天空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无数蕴含着死寂与虚无的黑暗碎片，裹挟着断裂的法则丝线，向着支离破碎的大地轰然砸落。大地本身发出最后的哀鸣，巨大的裂痕如同深渊巨口，疯狂蔓延，吞噬着所剩无几的实体。空间扭曲成了怪诞的漩涡，光线被拉扯、撕裂，最后连“黑暗”本身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会彻底蒸发，回归最原始的“无”。
这是万物归墟的最后景象，是一个世界在热寂之后，连物质和能量都彻底消散，只剩下终极虚无的前奏。
林陨盘坐的那块相对稳固的巨石，在第一时间就被一道坠落的天空碎片击中，无声无息地化为了最基本的粒子流，消散在狂暴的虚无浪潮中。他周身那层本就明灭不定的暗金色护体神光，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发出“滋滋”的哀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恐怖的寂灭道韵，如同亿万钧重的混沌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不再是侵蚀，而是直接的、暴力的“分解”！
“呃啊——！”
饶是以林陨坚韧无比的意志，在这股直接作用于存在本源的毁灭力量面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他的皮肤、肌肉、骨骼，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寸寸剥离、碾碎，那种痛苦远超凌迟，是生命形态被强行拆解的终极酷刑。他的神魂如同暴露在酸液中的琉璃，布满裂纹，光芒急速黯淡。
死亡，前所未有的接近。
不，比死亡更可怕！是彻底的“归墟”，是连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除的终极结局！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无尽的虚无同化、彻底沉沦的最后一刹那，林陨那源于无数次生死搏杀、于绝境中锤炼出的不屈道心，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我之道……非为寂灭……而为超脱！”
“寂灭……亦为吾食粮！”
《混沌归墟经》的运转轨迹陡然一变！不再是被动地防御、抵抗，也不再是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解析和吸收，而是变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疯狂的……“吞噬”！
仿佛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凶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不再区分猎物是什么，只是本能地、不顾一切地要将周围的一切，连同这毁灭自身的力量，都吞入腹中！
“轰——！”
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归墟漩涡！
那汹涌而来的寂灭道韵，那崩坏的法则碎片，那坠落的天空残骸，那解体的大地尘埃……所有一切象征着“终结”的物质与能量，在接触到这个漩涡的瞬间，都被强行拉扯、撕碎，然后卷入林陨的体内！
这不是有序的吸收，而是最野蛮、最直接的“同化”！
林陨的感觉，已经无法用单纯的痛苦来形容。
他的意识，在这一刻，仿佛被强行剥离了肉身的束缚，无限地扩展开来，融入了这方模拟世界万物终结的洪流之中。
他“看”到的不再是破碎的天空和大地，而是构成这个世界最本源的法则之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溃、断裂。代表“坚固”的土之法则如同风化的岩石般剥落；代表“流动”的水之法则早已干涸蒸发；代表“燃烧”的火之法则只剩下冰冷的余烬；代表“生长”的木之法则化为枯朽的粉末；代表“锋锐”的金之法则锈蚀殆尽……基础五行，尽归虚无。
不仅仅是物质法则，还有更抽象的法则。
“时间”的河流在这里断流，甚至开始倒灌、混乱，过去、现在、未来的概念变得模糊不清。
“空间”的结构如同摔碎的镜子，碎片之间失去了联系，形成了无数隔绝的、正在塌陷的囚笼。
“因果”的线条一根根崩断，缘由与结果失去了关联，一切都变得随机而荒谬。
“生命”的概念彻底消失，连微生物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
“能量”本身在衰变，从有序的高阶能量衰变成无序的低阶能量，最终连这无序的能量也彻底平息，归于死寂。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不可逆的“存在性”消亡。
林陨的意识，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抛入这法则崩坏的惊涛骇浪之中。无数世界寂灭的残酷景象，不再是外在的冲击，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核心，与他自身的记忆、情感、道悟疯狂地交织、碰撞。
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亿万次星辰的陨落，感受过无数文明在绝望中发出的最后悲鸣，体会过亲人、朋友、爱人在眼前化为虚无的极致痛苦，也见证过英雄、魔王、圣人在终极寂灭面前的无力与不甘……
这些不仅仅是画面和情绪，更是携带着那些世界、那些生灵最后残留的“信息”与“印记”。海量的、杂乱无章的、充满负面与终结意味的信息洪流，疯狂地冲刷着他的自我认知，要将他同化，让他也成为这无尽寂灭长河中的一朵浪花，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
他的道心，承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混沌归墟经》疯狂运转所带来的“吞噬”，更像是一柄双刃剑。它在强行吸收寂灭力量的同时，也将这些蕴含着终结印记的信息洪流，更直接、更深刻地引入了林陨的意识深处。
他的自我边界正在变得模糊。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林陨”，忘记了自己来自何方，忘记了自己追求的超脱之道。他觉得自己就是那颗即将熄灭的恒星，就是那个失去最后希望的文明遗民，就是那缕即将消散于虚无的孤魂……
沉沦，似乎是最轻松的选择。放弃抵抗，融入这永恒的寂静与虚无，不再有痛苦，不再有纷争，不再有任何烦恼。
“不……”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骤然点亮的一粒火星，在他的意识最深处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他凝聚了“混沌墟印”雏形时，所体会到的那一丝于“无”中诞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