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传承考验（1 / 2）

那由纯粹领悟所化的意识微光，如同定海神针，屹立于模拟热寂的绝对虚无之中。它不再被虚无同化，反而因其内部蕴含的、与新生“奇点”共鸣的“存在”意境，在这片“无”的领域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属于“我”的绝对领域。

领域不大，仅能包裹这点微光本身，却象征着一种本质的突破——于终极的“损”中，确立了不损的“我”。

也就在这一刻，那笼罩、承载、或者说构成了这片试炼空间的、源自归墟之眼的宏大意志，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不再是漠然的扫视，也不是蕴含毁灭信息的冲刷，而是一种带着某种古老、沉寂，却又无比清晰的“规则”之音，直接响彻在林陨的意识核心：

“悟性……达标。”

“基础认知……确认。”

“传承序列……启动。”

“归墟传承，第一试炼：‘生机寻踪’。”

“规则：于‘终末废土’中存活，并寻得‘一线生机’。”

“时限：无。失败条件：意识湮灭，或主动放弃。”

“准备……传送……”

没有给林陨任何回应或提问的时间，他感觉那点意识微光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拉扯，瞬间脱离了那片象征着宇宙终极归宿的热寂虚无。

眼前景象再次变幻。

当感知重新稳定时，他发现自己拥有了新的“身体”。这身体并非他原本的混沌道体，而是一具由精纯的暗能量构成，结构与人类似，但内部流淌着微弱《混沌归墟经》力量的灵体。强度大约相当于初入仙境的修士，在这未知的试炼环境中，显得格外脆弱。

他正站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废墟之上。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仿佛被厚厚的、充满惰性尘埃的云层永久覆盖，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死寂的微光。大地是焦黑的，布满了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如同星球表面狰狞的伤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辐射、毒素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灵气？不，这里没有任何生灵所需的能量，只有各种狂暴、致命且充满衰变特性的异种能量乱流。

放眼望去，是连绵不绝的、崩塌的山脉骨架，是干涸的、河床皲裂如龟甲的巨大河谷，是倾颓的、风格奇诡的巨大城市遗迹。那些建筑使用的材料他从未见过，残留的符文和结构显示着它们曾经属于一个科技与法则力量都高度发达的文明。但此刻，它们都化为了冰冷的、毫无生机的残骸，被风沙侵蚀，被时间遗忘。

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水流的声音，没有风声（尽管空气在流动，但那流动带着腐蚀性），甚至连微生物活动的迹象都感知不到。

这是一个死去的世界。一个在经历了某种远超普通战争或天灾的终极打击后，彻底失去活力，正在缓慢滑向最终解体的“终末废土”。

归墟传承第一试炼，“生机寻踪”，就在此地。

存活下去，并找到那“一线生机”。

林陨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具临时灵体极为脆弱，周围的辐射和毒素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灵体结构，那些异种能量乱流更是如同隐藏的利刃，稍有不慎就会被割伤甚至撕裂。他必须时刻运转《混沌归墟经》，以微弱的归墟之力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才能勉强抵御环境的侵害。但这消耗极大，以这具灵体内储存的力量，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必须先找到能量补充，或者……适应这里的环境。”林陨冷静地分析着。他尝试吸收空气中那些狂暴的异种能量，但刚一引入，就感觉灵体一阵剧烈震荡，几乎要溃散开来。这些能量属性极其混乱且充满破坏性，与《混沌归墟经》的归墟本源力虽然同属“负面”范畴，但就像是未经提炼的矿石与精钢的区别，根本无法直接利用，反而需要耗费更多力量去压制、排斥。

“无法直接从环境补充……”他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节省着每一分力量。神念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扩散，但受到环境中混乱能量场的强烈干扰，只能覆盖周身数百米范围，而且感知变得模糊不清。

他选择了一个方向，开始在这片无尽的废墟中跋涉。脚步落在焦黑破碎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路过了那座倾颓的巨大城市。高耸入云（虽然云层很低）的建筑残骸如同巨人的墓碑，街道上散落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造物残骸，有些还残留着微弱的能量反应，但都已彻底损坏。他看到了一些类似交通工具的骨架，看到了公共屏幕上凝固的、无法理解的文字和图案，甚至在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建筑内部，看到了化为了尘埃的家具和……保持着生前最后姿态的骸骨。

那些骸骨的形态各异，有的类似人类，有的则长着多条手臂或翅膀，显然属于不同的种族。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死亡来得极其突然且彻底，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仿佛在某一瞬间，所有的生机被瞬间抽空。

“是法则层面的打击？还是某种……概念性武器的波及？”林陨心中凛然。这个文明毁灭的原因，恐怕极不简单。

他没有在这些遗迹中过多停留。这些地方虽然可能隐藏着一些物资，但同样可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他需要的是“生机”，是能让他这具灵体存活并完成试炼的关键。

几天（根据他自身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过去了。

林陨的处境变得愈发艰难。灵体内的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护罩变得稀薄，辐射和毒素的侵蚀让他感觉灵体如同被置于慢火之上炙烤，传来阵阵虚幻的灼痛感。他尝试过寻找可能蕴含纯净能量的矿物或植物（如果还有的话），但一无所获。这个世界，似乎真的已经彻底“死”了。

他甚至遭遇了几次危险。一次是踏入了一片空间结构不稳定的区域，差点被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一次是惊动了一群栖息在废弃管道中的、由怨念和辐射变异能量构成的“虚影怪”，它们没有实体，却能直接攻击灵魂，林耗费了不少力量才将其驱散；还有一次，是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充满强腐蚀性的黑色酸雨，他不得不躲进一个半塌的建筑内，看着外面的金属残骸在酸雨中滋滋作响，快速溶解。

绝望的氛围，如同这个世界的底色，浓得化不开。

仅仅是“存活”，就已经如此艰难。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又在哪里？

林陨靠在一面断壁下，暂时躲避着外面永不停歇的、带着微弱辐射的尘埃风。他闭上眼，不再徒劳地用神念扫描外界，而是开始内视，审视自身这具濒临崩溃的灵体，以及那维系着灵体存在的、微弱的《混沌归墟经》力量。

“归墟……寂灭……终末……”

“生机……”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在热寂虚无中领悟到的“寂灭轮回”景象。旧宇宙的彻底死寂，是为了孕育新宇宙的诞生。

那么，这个“终末废土”呢？它的彻底死寂，是否也蕴含着某种“新生”的契机？

他的思维不再局限于寻找外界的某种实物、某种能量源。他开始思考“生机”的本质。

在这个一切都在走向衰亡、解体的世界里，什么样的力量，才能被称之为“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