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惨白的灯光(1 / 2)
走廊里的惨白灯光像凝固的霜,将厉沉舟的影子钉在冰冷的地面上。那阵“沙沙”声越来越近,带着布料摩擦地板的粗糙质感,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黏腻的拖沓声,像是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在地上拖拽。
厉沉舟的后颈汗毛根根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他缓缓转过身,视线往下一沉——
那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趴在地上的,赫然是那个几天前被他从裹尸袋里“救”回来的姑娘。
她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衣服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像是未干的血痂。原本还算完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伤口,有些地方的皮肤外翻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血肉,浑浊的眼睛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脓膜,死死地盯着厉沉舟,嘴角依旧挂着那抹僵硬到诡异的笑容。
最恐怖的是她的姿势——她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爬行,而是四肢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双手的指尖深深抠进地板的缝隙里,指甲缝里嵌着灰尘和血丝,膝盖和手肘着地,却以一种违背人体骨骼结构的姿态,像蜘蛛一样快速地朝他移动而来。
“沙沙……唰唰……”
四肢交替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关节错位般的“咔咔”轻响,听得厉沉舟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细碎的“嗬嗬”声;他想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牢牢地钉在原地,连动弹一下都做不到。
这不是假死!也不是意识混沌!
眼前的这个“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人”的认知。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生气,只有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贪婪,仿佛厉沉舟是她捕猎的猎物。
几天前在裹尸袋里坐起来的画面,此刻在他脑海里疯狂回放,和眼前的场景重叠在一起。那时他以为是虚惊一场的假死,现在想来,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濒死体验。
她到底是什么?!
这个念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厉沉舟的脑海里。恐惧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窒息。他见过太平间里各种各样的尸体,听过无数关于生死的故事,可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被纯粹的、来自未知的恐怖攥住心脏。
“咔……咔咔……”
姑娘的爬行速度越来越快,距离他只剩下不到三米远。他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血腥味和腐朽气息的恶臭,那味道钻进鼻腔,刺激得他眼泪直流。
她的脸因为爬行的动作而微微扭曲,原本就狰狞的伤口被拉扯得更大,有浑浊的液体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就在她伸出扭曲的手,快要碰到厉沉舟脚踝的那一刻——
“跑!”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厉沉舟的脑海里炸开,像是求生的本能终于冲破了恐惧的枷锁。他猛地回过神来,双腿像是突然解除了禁锢,虽然依旧发软,却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厉沉舟转身就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太平间的方向狂奔。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放慢脚步,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沙沙”声和关节错位的“咔咔”声。
“别过来!别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嘶吼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太平间的大门就在前方,李伯应该还在里面整理东西。厉沉舟心里燃起一丝希望,只要跑到太平间,只要找到李伯,或许就能有救!
可他的脚步刚跨进太平间的门槛,就看到李伯正背对着他,弯腰整理着停尸柜的编号。
“李伯!救命!快救命!”厉沉舟疯狂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李伯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怎么了?厉小子,出什么事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厉沉舟身后,那个姑娘已经爬进了太平间。她依旧保持着蜘蛛般的姿势,四肢扭曲地移动着,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厉沉舟,嘴角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那……那是什么?!”李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吓得连连后退,手指着那个姑娘,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厉沉舟跑到李伯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她!就是那个假死的姑娘!她不对劲!她不是人!”
李伯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那个爬行的姑娘,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怎么会……她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医生说她……”
“医生搞错了!她根本就不是人!”厉沉舟嘶吼着,“你看她的样子!你看她怎么爬的!她是怪物!”
话音刚落,那个姑娘突然停下了爬行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转向李伯,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几乎快要咧到耳根,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沾着血丝的牙齿。
“嗬……嗬嗬……”
她发出一阵低沉的、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怪响,然后四肢猛地一发力,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朝着厉沉舟和李伯扑了过来!
“快跑!”李伯终于反应过来,拉着厉沉舟转身就往太平间里面的休息室跑去。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休息室,李伯反手就将门锁上,然后用身体死死地抵着门。
“砰!”
一声巨响,姑娘的身体撞在了门板上,力道大得惊人,门板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李伯脸色惨白,用尽全身力气抵着门:“快……快找东西顶住!她力气太大了!”
厉沉舟也反应过来,连忙四处张望,看到墙角有一根用来拖地的铁棍,他连忙跑过去,拿起铁棍,跑到门边,和李伯一起,将铁棍死死地插在门把手
“砰!砰!砰!”
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猛烈,门板在剧烈地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撞碎。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姑娘那低沉的“嗬嗬”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厉沉舟和李伯紧紧地抵着门,脸色惨白,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服。他们能感觉到,门外的“东西”力气大得惊人,而且完全不知疲倦,那撞击的力道,根本不像是一个人的力量。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厉沉舟喘着粗气,声音颤抖地问。
李伯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恐惧和茫然:“我不知道……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她明明已经……”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更猛烈的撞击打断了。
“咔嚓!”
一声脆响,门板上的合页被撞得松动了,门板裂开了一道缝隙。
透过缝隙,厉沉舟看到了那双浑浊的、充满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姑娘的脸贴在门板上,狰狞的伤口因为挤压而流出更多的血污,嘴角的笑容依旧诡异。
“啊!”厉沉舟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顶住!千万别让她进来!”李伯大喊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抵着门。
可门板的缝隙越来越大,铁棍也开始弯曲变形,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厉沉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休息室里根本没有其他出路,一旦门被撞开,他们两个人都必死无疑。
“李伯!太平间的停尸柜!”厉沉舟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喊道,“停尸柜是不锈钢的,而且很重!我们把她关进去!”
李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只有这个办法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生路。
“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松开一点门,然后趁机把她推进去!”厉沉舟说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
李伯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好!”
“一!二!三!”
厉沉舟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松开了抵着门的力气。
“砰!”
门板被瞬间撞开,姑娘像一只失控的野兽,猛地扑了进来。
就在她扑进来的瞬间,厉沉舟和李伯同时发力,猛地将她往旁边一推。姑娘因为惯性,踉跄着扑到了休息室的墙角。
“快!”厉沉舟大喊着,和李伯一起冲了上去,死死地按住她的四肢。
姑娘的力气大得惊人,疯狂地挣扎着,四肢胡乱地挥舞着,指甲划过厉沉舟的胳膊,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嗬嗬……”她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拼命地想要挣脱。
厉沉舟和李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按住她,一点点地将她往太平间外面拖。
外面的停尸柜有很多都是空的,厉沉舟瞄准了一个打开的空柜子,和李伯一起,猛地将姑娘推了进去。
“快关柜门!”厉沉舟大喊着。
李伯连忙伸手去关柜门,可姑娘的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柜门的边缘,指甲深深抠进了不锈钢的柜门里,留下一道道划痕。
“用力!”厉沉舟一脚踹在姑娘的手臂上。
“咔嚓!”一声脆响,姑娘的手臂似乎被踹断了,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抓住柜门的手终于松开了。
李伯趁机猛地关上柜门,“咔哒”一声,将柜门牢牢锁死。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脸上满是疲惫和恐惧。
停尸柜里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和嘶吼声,柜子在不停地晃动,发出“哐哐”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
厉沉舟和李伯吓得连忙后退,远离那个停尸柜。
“她……她不会把柜子撞开吧?”李伯声音颤抖地问。
厉沉舟摇了摇头,脸色惨白:“我不知道……这柜子是特制的,应该很结实……”
话虽如此,可停尸柜里的撞击声越来越猛烈,柜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让他们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两人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晃动的停尸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我们报警吧?”李伯说道。
厉沉舟点了点头:“对!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他连忙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指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警察同志……救命……”厉沉舟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将太平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警察。
警察听了他的话,一开始以为他是在恶作剧,但听到他语气里的恐惧和停尸柜里传来的撞击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答应派人过来。
挂了电话,厉沉舟和李伯坐在地上,互相看着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恐惧。
“厉小子,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东西?”李伯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厉沉舟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我不知道……她明明是车祸送过来的,医生说她是假死……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人……”
他想起了姑娘爬行时扭曲的四肢,想起了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起了她嘴角诡异的笑容,浑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会不会……是撞邪了?”李伯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
厉沉舟以前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他也有些动摇了。眼前的一切,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停尸柜里的撞击声还在继续,只是渐渐变得微弱了一些,似乎里面的“东西”也累了。
两人坐在地上,沉默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太平间里只剩下停尸柜晃动的“哐哐”声和他们沉重的呼吸声,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外面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厉沉舟和李伯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太平间门口走去。
警察来了四个人,都是穿着警服,带着警棍和手铐,表情严肃。看到厉沉舟和李伯浑身是汗、脸色惨白的样子,还有太平间里那个不断晃动的停尸柜,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警察同志!就是那个柜子!里面有个怪物!”厉沉舟指着那个晃动的停尸柜,声音颤抖地说。
领头的警察皱了皱眉头,示意手下的人做好准备,然后走到停尸柜旁边,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传来一阵微弱的嘶吼声和撞击声。
“里面是什么人?”警察对着停尸柜喊道。
没有回应,只有依旧微弱的撞击声。
警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两个警察拿出警棍,紧紧地握在手里,另一个警察则准备打开停尸柜的锁。
“准备好!”领头的警察低声说道。
那个警察点了点头,猛地打开了停尸柜的锁。
“哐!”
就在柜门打开的瞬间,一个黑影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
正是那个姑娘!
她的样子比刚才更加狰狞,衣服被扯得破烂不堪,身上的伤口流着血,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和贪婪,朝着离她最近的那个警察扑了过去。
“小心!”领头的警察大喊一声。
那个警察反应很快,立刻举起警棍,朝着姑娘的头上砸了下去。
“砰!”
警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姑娘的头上,可她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依旧朝着警察扑了过来,伸出扭曲的手,想要抓住警察。
警察吓了一跳,连忙后退,躲开了她的攻击。
其他几个警察也立刻冲了上去,警棍雨点般地落在姑娘的身上。
可无论他们怎么打,姑娘都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依旧疯狂地攻击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个警察不小心被她抓住了胳膊,只听“咔嚓”一声,警察的胳膊被她硬生生拧断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开枪!”领头的警察见状,大喊一声。
一个警察立刻掏出枪,对准了姑娘的腿,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太平间里响起,震耳欲聋。
姑娘的腿被子弹击中,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她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上。
可她并没有倒下,而是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开枪的警察,嘴角再次勾起那抹诡异的笑容,然后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
“砰!砰!”
警察又开了两枪,都击中了她的身体。
姑娘的身体晃了晃,终于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太平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警察的喘息声和那个受伤警察的惨叫声。
厉沉舟和李伯吓得浑身发抖,躲在一旁,不敢说话。
领头的警察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下姑娘的身体,确认她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才松了一口气。
“叫救护车!”领头的警察对着手下说道,然后转头看向厉沉舟和李伯,“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厉沉舟和李伯点了点头,此刻他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有些混乱。救护车来了,将受伤的警察送走了。法医也来了,对姑娘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
法医检查后,得出的结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这个姑娘的身体组织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坏死,多处骨骼断裂,内脏也已经破裂,根本不可能存活,更不可能像刚才那样疯狂地攻击人。
“这根本不符合科学常识。”法医皱着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的身体状况,早在车祸发生时就已经死亡了,就算是假死,也不可能在停尸柜里冻了那么久之后,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做出那些违背人体结构的动作。”
警察们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他们对厉沉舟和李伯进行了详细的笔录,记录下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厉沉舟和李伯把自己看到的、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警察,没有丝毫隐瞒。
做完笔录,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厉沉舟和李伯走出警局,外面的阳光刺眼,让他们有些睁不开眼睛。
经历了一夜的恐怖和惊吓,两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厉小子,你以后……还敢去太平间干活吗?”李伯看着厉沉舟,声音沙哑地问。
厉沉舟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恐惧:“不敢了……打死我也不敢去了……”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姑娘蜘蛛般爬行的样子,想起她那双浑浊的眼睛,想起她嘴角诡异的笑容,吓得根本睡不着觉。
李伯叹了口气:“我也不敢去了……太平间那个地方,太邪门了……”
两人分开后,厉沉舟独自回家。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全是昨晚的恐怖画面,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
推开家门的瞬间,厉沉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透了衬衫领口。刚才太平间里的恐怖画面在脑海里疯狂回放——蜘蛛般爬行的身影、扭曲的四肢、浑浊的眼睛,还有那声穿透耳膜的嘶吼,每一幕都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神经发疼。
苏晚听到动静,连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湿漉漉的抹布,看到厉沉舟浑身狼狈、胳膊上带着血痕的样子,脸色瞬间煞白:“沉舟!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她快步上前,伸手想去碰他胳膊上的伤口,却被厉沉舟猛地挥开。
“别碰我!”
厉沉舟的声音嘶哑又暴戾,带着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恐惧。积压了一夜的惊吓、屈辱、后怕,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全都一股脑地泼向了苏晚。
“都怪你!”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苏晚,像是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倾泻在她身上,“如果不是你非要让我换工作,如果不是你担心那点破钱,我会去太平间那种鬼地方吗?我会遇到那种恐怖的事情吗?”
苏晚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懵了,往后踉跄了一步,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水渍溅湿了裤脚。“我没有……我只是担心你……”她的声音带着委屈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
“担心我?你根本就是自私!”厉沉舟步步紧逼,语气尖锐又刻薄,“你只想着钱,只想着我们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根本不管我会不会遇到危险!你知道我昨晚差点死在那里吗?那个怪物一样的东西追着我爬,差点就把我撕碎了!我和李伯两个人被她堵在休息室,差点就成了她的猎物!”
他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想起昨晚吓得浑身发抖、甚至差点失禁的样子,想起被警察询问时的狼狈,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更加恶毒:“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像个丧家之犬!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厉总,怎么会沦落到去太平间扛尸体,还被那种东西吓得屁滚尿流!”
苏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她想解释,想告诉厉沉舟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她只是心疼他,担心他的安危,可话到嘴边,却被厉沉舟的怒吼堵了回去。
“你还有脸哭?”厉沉舟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里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甚,“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狼狈吗?要不是你征信有问题,我们能领养不到孩子吗?要不是你,我至于为了那点工资去受那种罪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她知道厉沉舟受了惊吓,心里难受,可他说的这些话,实在太伤人了。领养不到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厉沉舟自己也有信誉瑕疵,而且他本身就不愿意领养。可现在,他却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厉沉舟,你太过分了!”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也透着一丝倔强,“我从来没有逼你去太平间工作,是你自己要去的!我担心你,心疼你,你却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我身上!”
“我过分?”厉沉舟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如果不是你,我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以为我愿意去那种阴森恐怖的地方?你以为我愿意被那种东西吓破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他还想继续骂下去,就在这时,“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怒火。
厉沉舟的怒火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还有刚才那些恶毒的话,他不想被任何人听到。
“谁啊?”他不耐烦地喊道,语气里还带着未散的戾气。
“是我,林渊。”门外传来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沉舟,你在家呢?听说你昨晚在太平间遇到大事了?那个尸体吓人吗?”
厉沉舟的脸色瞬间变了。林渊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问起那个尸体?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门。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林渊,他手里拿着手机,脸上带着看热闹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戏谑。
“你怎么知道?”厉沉舟的声音冰冷,眼神锐利地盯着林渊,“你知道点什么?”
林渊看着厉沉舟狼狈的样子,还有他衬衫上的汗渍和胳膊上的伤口,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我当然知道了。那个‘尸体’啊,是我弄的电动玩具。”
“什么?”厉沉舟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电动玩具?”
“对啊。”林渊笑着点了点头,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我朋友是做特效道具的,我让他做了个电动玩具,又找了个演员穿上道具服,本来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吓吓你,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厉沉舟的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电动玩具?玩笑?
他想起昨晚那个蜘蛛般爬行的身影,想起她扭曲的四肢和狰狞的伤口,想起她疯狂的攻击和惊人的力气,怎么可能是电动玩具?怎么可能是玩笑?
“你放屁!”厉沉舟怒吼一声,一把抓住林渊的衣领,眼神里满是怒火和屈辱,“那根本不是什么电动玩具!那东西差点杀了我!我和李伯都被她吓得尿裤子了!我们还报了警!警察都来了!你竟然说是玩笑?!”
林渊被他抓得有些疼,却依旧笑得不亦乐乎:“哈哈,真尿裤子了?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他说着,目光下移,落在厉沉舟的裤子上,眼神里的戏谑更浓了,“哟,还真是湿的。”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里的手机,对着厉沉舟的裤子拍了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下有素材了,必须发个短视频,让大家看看我们叱咤风云的厉总,被一个电动玩具吓得尿裤子的样子。”
厉沉舟这才注意到,林渊的手机一直在录像。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把松开林渊的衣领,伸手想去抢他的手机:“你敢!把手机给我!”
“不给不给!”林渊笑着躲开,往后退了一步,“我已经发上去了,现在估计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
“你说什么?”厉沉舟的声音颤抖着,心里的屈辱和怒火达到了顶点。他昨晚被吓得屁滚尿流,已经够狼狈了,现在林渊竟然把他尿裤子的样子录下来,发到了短视频平台上,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我说,我已经把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上了。”林渊笑着重复道,还特意把手机屏幕转向厉沉舟,让他看到视频已经发布成功,标题赫然是“厉氏集团总裁被电动玩具吓得尿裤子,场面一度十分狼狈”。
视频里,清晰地拍到了厉沉舟湿漉漉的裤子,还有他刚才愤怒又狼狈的样子。
“哈哈哈哈,真的假的?厉总这么胆小?”
“我的天,这裤子湿的也太明显了吧?”
“被电动玩具吓得尿裤子,说出去谁信啊?”
“厉总这是经历了什么?看着也太狼狈了吧?”
看着这些评论,厉沉舟的脸色越来越白,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林渊狠狠地踩在了脚下,碎得不成样子。
“林渊!”厉沉舟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里充满了杀意,“你太过分了!我要杀了你!”
他说着,就朝着林渊扑了过去,想要抢他的手机,删掉那个视频。
林渊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开了他的攻击:“沉舟,别这么激动嘛,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玩笑?这是玩笑吗?”厉沉舟怒吼着,再次朝着林渊扑去,“你把我的尊严当成什么了?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的公司,我的声誉,都会因为你这个所谓的玩笑而毁于一旦!”
苏晚连忙跑上前,拉住厉沉舟的胳膊:“沉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她知道厉沉舟现在心里有多愤怒,有多屈辱,可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厉沉舟被苏晚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渊,眼神里满是怒火和不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是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渊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了一些,他看着厉沉舟愤怒又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但嘴上还是不服软:“我就是觉得你最近太压抑了,想让你放松一下,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而且,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吓尿裤子,还报了警。”
“放松?”厉沉舟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你就是想看我的笑话!你就是觉得我现在落魄了,好欺负了!”
“我没有!”林渊皱了皱眉头,“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我现在就把视频删掉,行不行?”
他说着,拿起手机,准备删除视频。
“现在才想起来删?晚了!”厉沉舟怒吼道,“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已经有很多人看到了!我的声誉已经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在这个城市立足?怎么管理公司?”
林渊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也有些着急了:“沉舟,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删视频,然后发个澄清视频,就说这是个玩笑,是我恶作剧,行不行?”
“不行!”厉沉舟的情绪依旧很激动,“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吗?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晚拉着厉沉舟的胳膊,轻声安慰道:“沉舟,别激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删除视频,澄清事实,把影响降到最低。”
她转头看向林渊,语气严肃地说:“林渊,你现在立刻删除视频,然后发澄清声明,说明这是个恶作剧,是你弄的电动玩具,不是真的尸体。还有,你必须向沉舟道歉。”
林渊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己这次玩得太过分了,连忙说道:“好,我现在就删。沉舟,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不该把视频发出去。”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操作着手机,删除了刚才发布的视频,然后又编辑了一条澄清视频,说明了事情的真相,向厉沉舟道歉,并请求大家不要传播不实信息。
厉沉舟看着他删除视频,发布澄清声明,心里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屈辱感依旧挥之不去。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滚!”厉沉舟冷冷地说道,眼神里满是厌恶,“我不想再看到你!”
林渊知道他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冷静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渊走后,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厉沉舟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刚才的愤怒、屈辱、后怕,还有对苏晚的愧疚,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苏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她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轻声说:“沉舟,别难过了。视频已经删了,林渊也道歉了,事情会慢慢过去的。”
厉沉舟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他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过去。刚才的视频虽然删了,但肯定已经有很多人保存了下来,肯定会在私下里传播。他被电动玩具吓得尿裤子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城市,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商场上的意气风发,想起自己曾经的骄傲和自尊,再看看现在的自己,狼狈不堪,尊严尽失,心里就一阵剧痛。
“苏晚,对不起。”过了很久,厉沉舟才抬起头,看着苏晚,眼里满是愧疚,“刚才我不该那么说你,不该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你身上。”
苏晚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勉强笑了笑:“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不怪你。”
“都是我的错。”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是我太冲动,太骄傲,太在乎别人的眼光,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非要去太平间工作,如果不是我那么容易被吓到,如果不是我……”
“别这么说。”苏晚打断他,“谁都不想遇到这种事情。林渊也知道错了,他已经道歉了,也删除了视频。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忘记这件事,好好生活。”
厉沉舟点了点头,紧紧地抱住苏晚:“苏晚,幸好有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晚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地上,过了很久,厉沉舟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站起身,拉着苏晚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苏晚,我不想再去太平间工作了。”
“好。”苏晚点了点头,“我们不去了,以后再也不去了。”
“公司的情况虽然不太好,但我会想办法的。”厉沉舟说道,“我们可以把公司的一些非核心业务卖掉,缩减开支,应该能度过难关。”
“嗯。”苏晚点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厉沉舟看着她,心里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苏晚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的支柱。有她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有勇气去面对。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开始处理公司的事务,变卖非核心业务,缩减开支,公司的情况慢慢稳定了下来。
虽然林渊的恶作剧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偶尔会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但厉沉舟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意了。经历了太平间的恐怖事件和这次的屈辱,他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再执着于别人的眼光,不再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尊严和面子,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公司和苏晚身上。
林渊也觉得自己这次玩得太过分了,多次上门道歉,还主动帮厉沉舟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务,弥补自己的过错。厉沉舟虽然心里还有些芥蒂,但也慢慢原谅了他。
这天,厉沉舟和苏晚一起去公园散步。阳光明媚,微风和煦,公园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苏晚,你看,那边的花开得真好看。”厉沉舟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玫瑰花,笑着说。
“是啊,真好看。”苏晚笑着点头,“我们去那边坐会儿吧。”
两人走到玫瑰花丛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依偎在一起,看着公园里嬉戏打闹的孩子,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苏晚,”厉沉舟轻声说,“对不起,以前我总是太自私,太在乎自己的感受,忽略了你的想法。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我知道。厉沉舟,有你在,我就很幸福了。”
厉沉舟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心里充满了满足。他知道,幸福其实很简单,不是拥有多少财富,不是拥有多大的权力,而是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虽然他们没有孩子,但他们有彼此。虽然他们经历了很多困难和挫折,但他们都坚持了下来。
厉沉舟看着身边的苏晚,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爱她,珍惜她,给她一个幸福安稳的未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公园里的欢声笑语,玫瑰花的芬芳,还有身边爱人的体温,构成了一幅幸福的画面。厉沉舟知道,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简单而幸福,平静而温暖。
公园的阳光正好,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厉沉舟握着苏晚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心里满是久违的平静。经历了太平间的惊魂、林渊的恶作剧闹剧,那些狼狈与屈辱仿佛都被这温暖的阳光冲淡了些,只剩下对当下安稳的珍惜。
“要不要去买个冰淇淋?”苏晚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笑意,“刚才看到那边有个冷饮摊,好像有你喜欢的抹茶味。”
厉沉舟点头,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弧度:“好啊,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
他松开苏晚的手,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冷饮摊走去。公园里人不算少,有带着孩子放风筝的家长,有依偎着散步的情侣,还有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的老人,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厉沉舟看着这景象,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觉得之前那些糟心事,或许真的能慢慢翻篇。
就在他快要走到冷饮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触感很轻,却带着一丝异样的冰凉,像是沾了水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扭过头——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瞳孔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男人,浑身浴血,深色的衣服被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衣角往下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男人的脸上、脖子上也沾满了血污,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毫无血色、带着痛苦与惊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厉沉舟。
“我靠!”厉沉舟吓得猛地后退一步,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后背唰地一下就被冷汗浸湿了。
太平间的恐怖记忆、林渊恶作剧里那个“电动尸体”的样子,瞬间在他脑海里炸开,让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一场恶作剧。
尤其是想到林渊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怒火中烧,又带着一丝被吓后的心悸。
厉沉舟仰天长啸一声,声音里满是愤怒和无奈:“林渊!你没完了是吧?!又在跟我玩什么鬼把戏?!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鲜血淋漓的男人,等着他像上次那个“电动尸体”一样,突然站起来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或者等着林渊从某个角落里跳出来,哈哈大笑地说“又吓到你了”。
可这一次,没有笑声,也没有任何回应。
那个男人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眼神里的痛苦越来越浓烈,身体开始微微摇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厉沉舟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的怒火慢慢被一丝不安取代。
不对劲。
这一次的“道具”太逼真了,那血腥味浓郁得刺鼻,不是上次那种劣质血浆的味道,而是带着铁锈味的、真实的鲜血气息。还有男人脸上的痛苦表情,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根本不是演员能演出来的。
就在厉沉舟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那个男人突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倒在了厉沉舟的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厉沉舟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摸到了一手温热粘稠的液体——全是血!
“啊!”厉沉舟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想要推开他,可男人的身体死死地压在他身上,根本推不动。
就在这时,他看到男人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把血淋淋的刀!
刀柄露在外面,刀刃深深刺入身体,周围的衣服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刀柄往下流,染红了厉沉舟的手臂。
那把刀很锋利,刀身闪着寒光,上面还沾着一些碎肉和血痂,看起来无比狰狞。
厉沉舟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只剩下毛骨悚然的恐惧。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真的!
一个被人捅了一刀、濒临死亡的男人,就这么倒在了他的身上!
“救……救命……”男人趴在厉沉舟的身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然后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周围的游客也终于发现了这里的异常,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天呐!杀人了!”
“快报警!快打120!”
“好多血啊!太吓人了!”
尖叫声、议论声瞬间响起,原本平静的公园变得一片混乱。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有人吓得连连后退,还有人试图上前帮忙,却又因为场面太过血腥而不敢靠近。
厉沉舟僵在原地,身上压着一个昏迷不醒、鲜血淋漓的男人,手臂上沾满了温热的鲜血,后背上插着的那把刀像是一道催命符,让他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他想喊,想叫,想把身上的男人推开,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手脚也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太平间的恐怖、被“电动尸体”追杀的恐惧、被林渊恶作剧羞辱的屈辱,此刻全都被眼前这真实的血腥场景淹没,只剩下纯粹的、来自死亡的恐惧。
“沉舟!”
不远处的苏晚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厉沉舟和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吓得脸色惨白,疯了一样地冲了过来。
“沉舟!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苏晚跑到厉沉舟身边,看着他身上的鲜血,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想上前,却又怕碰到那个插着刀的男人,只能焦急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厉沉舟。
厉沉舟听到苏晚的声音,像是终于找回了一丝意识。他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苏晚,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里满是恐惧和无助。
“快……快打120……还有110……”厉沉舟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好好好!我这就打!”苏晚连忙拿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120和110,语无伦次地说明了情况和地点。
挂了电话,苏晚看着厉沉舟苍白的脸和浑身的鲜血,心里疼得像刀割一样:“沉舟,你别害怕,救护车和警察马上就来了。你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安慰厉沉舟,可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根本没有说服力。
周围的游客越聚越多,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对着他们拍照录像。那些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在厉沉舟的身上,让他既恐惧又屈辱。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刚从之前的一系列糟心事里缓过来,竟然又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先是太平间惊魂,再是被恶作剧羞辱,现在又被一个遇刺的男人压在身上,沾满了鲜血,被众人围观拍照。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就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让一让!让一让!”
几分钟后,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同时响起,打破了公园的混乱。医护人员和警察快步跑了过来,迅速疏散了围观的人群,拉起了警戒线。
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压在厉沉舟身上的男人抬上担架,进行了简单的急救处理,然后迅速抬上救护车,呼啸着送往医院。
警察则走到厉沉舟身边,表情严肃地问道:“先生,请问你认识这个人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厉沉舟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缓过来,他坐在地上,浑身发抖,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变得冰凉。他看着警察,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警察同志,他吓坏了。”苏晚连忙上前,替厉沉舟解释道,“我们不认识这个人,刚才我先生去买冰淇淋,这个人突然拍了他的肩膀,然后就倒在了他身上。我们看到他后背上插着刀,就立刻报警了。”
警察点了点头,又看向厉沉舟:“先生,你能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吗?比如这个人的样子,有没有说什么话,或者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在附近?”
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放着刚才的画面,然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他……他浑身是血,脸上都是血污,我没看清具体样子。他拍了我的肩膀,我以为是朋友的恶作剧,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倒在了我身上,只说了‘救命’两个字,就晕过去了。我……我没看到其他人。”
警察认真地记录着他的话,又问道:“你朋友的恶作剧?什么意思?”
厉沉舟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屈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林渊之前用电动玩具吓他、还拍视频发网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警察听了,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一开始会以为是恶作剧。
“我们会调查的。”警察说道,“麻烦你们跟我们回警局做个详细的笔录。”
厉沉舟和苏晚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警察又对现场进行了勘查,采集了血迹和相关证据,然后带着厉沉舟和苏晚离开了公园,前往警局。
坐在警车里,厉沉舟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里依旧一片混乱。手臂上的血腥味挥之不去,那个男人后背上插着刀的画面,还有他倒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海里,让他浑身发冷。
苏晚坐在他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她能感受到厉沉舟的颤抖,知道他这次是真的被吓坏了。
到了警局,警察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笔录,询问了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厉沉舟和苏晚都尽可能地回忆着,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警察。
做完笔录,已经是下午了。警察告诉他们,那个遇刺的男人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目前还在重症监护室,生死未卜。至于凶手,警方已经展开调查,会尽快查明真相。
离开警局的时候,厉沉舟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状态很差。苏晚扶着他,慢慢走出警局大门。
“沉舟,我们回家吧。”苏晚轻声说。
厉沉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想回家,洗个澡,把身上的血腥味洗掉,把那些恐怖的画面都忘掉。
回到家,苏晚立刻给厉沉舟放了热水,让他洗澡。厉沉舟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和手臂上残留的血渍,心里一阵恶心。
他打开水龙头,热水哗哗地流下来,冲刷着身体。可无论怎么洗,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仿佛都洗不掉,那个男人倒在他身上的画面,一次次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蹲在花洒下,双手抱着头,身体忍不住地颤抖。恐惧、无助、屈辱,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慌,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崩溃。
苏晚在外面担心他,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沉舟,你还好吗?要不要我进去陪你?”
“不用。”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没事,很快就好。”
他洗了很久,直到皮肤都被泡得发红,才关掉水龙头,擦干身体,穿上衣服走出浴室。
苏晚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都是他平时爱吃的,可厉沉舟看着那些饭菜,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觉得一阵恶心。
“不想吃就别勉强了。”苏晚看着他,心疼地说,“我给你泡杯茶吧,喝点茶可能会好一点。”
厉沉舟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苏晚泡了杯温茶,递给他:“喝点吧,暖暖身子。”
厉沉舟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让他稍微舒服了一些。
“你说……那个男人会没事吗?”厉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苏晚坐在他身边,摇了摇头:“不知道。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厉沉舟沉默了,心里很复杂。他不认识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倒在他身上的重量,还有他最后那句“救命”,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当时他能反应快一点,如果他没有误以为是恶作剧,是不是就能早点救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让他有些自责。
“别想了。”苏晚看出了他的心思,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你也及时报了警和救护车,已经做得很好了。”
厉沉舟点了点头,可心里的自责还是没有散去。
就在这时,厉沉舟的手机响了,是林渊打来的。
看到林渊的名字,厉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里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如果不是林渊之前的恶作剧,他也不会一开始就误以为是玩笑,也不会在那个男人倒下的时候,那么狼狈和无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沉舟,你怎么样?听说你在公园遇到大事了?”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我也是刚从朋友那里看到的视频,你没事吧?”
厉沉舟的语气冰冷:“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上次的恶作剧,我会把那么严重的事情当成玩笑吗?林渊,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吓得半死很有意思?”
电话那头的林渊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诚恳地说:“沉舟,对不起。这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可有人差点死了!”厉沉舟怒吼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捅了一刀,倒在了我身上!我浑身都是他的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心里的恐惧和愤怒在这一刻再次爆发。
“什么?!”林渊的声音也变得震惊,“真的有人被捅了?不是恶作剧?”
“你觉得这像是恶作剧吗?!”厉沉舟冷笑一声,“林渊,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原谅你了!我们再也不是兄弟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胸口剧烈起伏。
苏晚看着他,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知道,林渊这次的恶作剧,确实给厉沉舟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对这次遇刺事件的判断。
“别气了。”苏晚轻声安慰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生气也没用。以后不要再和他联系了,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厉沉舟点了点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他现在真的很累,身心俱疲。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一直没有缓过来。他食欲不振,失眠多梦,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男人,看到他后背上插着的刀,吓得浑身冷汗。
苏晚一直陪在他身边,悉心照顾他,安慰他,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他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需要时间慢慢恢复,家人的陪伴和理解很重要。
警方也时不时会打电话来,询问一些相关的情况,告诉他们案件的进展。据警方说,那个遇刺的男人名叫赵峰,是一家公司的职员,目前还在医院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凶手,警方已经锁定了几个嫌疑人,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厉沉舟听到赵峰没有生命危险的消息,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天,厉沉舟和苏晚正在家里看电视,试图转移注意力,突然听到敲门声。
厉沉舟的身体瞬间绷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他现在对敲门声都有些敏感。
苏晚看出了他的害怕,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去开门。”
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对厉沉舟说:“是警察同志。”
厉沉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苏晚打开门,两个警察走了进来,表情严肃。
“厉先生,苏女士,打扰了。”领头的警察说道,“我们今天来,是想向你们了解一些新的情况。”
“请坐。”苏晚招呼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杯水。
厉沉舟也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警察:“警察同志,有什么新情况吗?”
“是关于赵峰的。”警察说道,“他已经脱离危险了,清醒过来了。我们询问了他一些情况,他说,当时他遇到凶手的时候,曾试图逃跑,跑了一段路后,看到了你,觉得你像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才拍了你的肩膀,想向你求救,结果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厉沉舟点了点头,心里的自责稍微减轻了一些。原来赵峰是想向他求救,而不是无缘无故地倒在他身上。
“那凶手呢?查到了吗?”厉沉舟问道。
“查到了。”警察点了点头,“根据赵峰的描述和我们的调查,凶手是他的同事,因为工作上的矛盾和经济纠纷,怀恨在心,所以才对他下了毒手。目前,凶手已经被我们抓获了,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听到凶手被抓获的消息,厉沉舟和苏晚都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终于抓到凶手了。”苏晚说道。
“是啊。”警察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也多亏了你们及时报警和拨打救护车,不然赵峰的情况可能会很危险。谢谢你们的配合。”
警察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可那抹挂在嘴角的笑容,却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厉沉舟的心里。
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客气,可眼底深处却没有丝毫温度,反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探究。就像猎人看着陷阱里的猎物,看似平静,实则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
厉沉舟的心猛地一沉,一股莫名的不安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指尖冰凉。
苏晚还在一旁松了口气,轻声说道:“抓到就好,真是太危险了。也幸好赵先生没事,不然……”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沉舟突然攥紧的手打断了。苏晚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和颤抖,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厉沉舟的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所有魂魄。
“沉舟?你怎么了?”苏晚担忧地轻声问。
厉沉舟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突然被强行倒带——那些被他刻意尘封、不敢触碰的记忆,此刻正以一种汹涌的姿态,冲破了层层枷锁。
仓库……阴暗潮湿的仓库……弥漫着灰尘和铁锈味的空气……还有那个男人,那个拿着刀、眼神凶狠的男人……
“赵峰……”
厉沉舟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的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和竞争对手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对方不择手段,雇佣了一个亡命之徒,想要在仓库里“解决”掉他。
那个亡命之徒,就叫赵峰。
那天晚上,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破旧的灯泡发出微弱的光芒。赵峰拿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从黑暗中冲了出来,嘴里喊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刀刀直逼要害。
厉沉舟当时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生死危机,他没有退路,只能拼死反抗。两人在仓库里扭打在一起,灰尘飞扬,金属碰撞的声音刺耳。赵峰的力气很大,下手也狠,厉沉舟渐渐体力不支,被他压在身下,那把冰冷的水果刀眼看就要刺进他的胸口。
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死死地抓住赵峰持刀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掐住了赵峰的脖子。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知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赵峰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神从凶狠变成了惊恐,最后慢慢失去了神采。直到赵峰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不再动弹,厉沉舟才松开手,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仓库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赵峰冰冷的尸体。
那一刻,厉沉舟被恐惧和慌乱淹没了。他杀了人,虽然是出于自卫,但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他不敢报警,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趁着夜色,用仓库里的防水布将赵峰的尸体裹起来,偷偷运到了郊外的深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埋了。
这件事,成了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他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永远埋藏在深山里,不会有人知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时隔三年,竟然会再次听到“赵峰”这个名字。而且,这个“赵峰”,还是一个被人捅伤、倒在他身上求救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当年他埋的人不是赵峰?还是说,眼前这个赵峰,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厉沉舟的心跳越来越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两个警察,发现他们虽然表面上在喝茶,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了然的警惕,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全身,厉沉舟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沉舟,你到底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苏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再次轻声问道,语气里满是担忧。
厉沉舟猛地回过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到苏晚耳边,小声地说道:“苏晚,不对劲……这个赵峰,有问题。”
苏晚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厉沉舟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用气音说道:“三年前,我在仓库里……掐死过一个想杀我的人,那个人,也叫赵峰。”
“什么?!”苏晚的眼睛瞬间瞪大,脸色也变得惨白,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厉沉舟,嘴唇颤抖着,“你……你说什么?你杀过人?”
她怎么也想不到,厉沉舟的心里,竟然藏着这样一个惊天秘密。
“是自卫。”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和慌乱,“他当时拿着刀想杀我,我没办法才……”
“嘘!”苏晚连忙打断他,眼神惊恐地瞟了一眼旁边的警察,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声点!警察还在这儿!”
她的心跳也瞬间加速,手心冒出了冷汗。杀了人,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如果被警察知道了,厉沉舟就完了。
厉沉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他连忙闭上嘴,眼神警惕地看向那两个警察。
果然,那两个警察已经放下了茶杯,正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和警惕。
“厉先生,苏女士,你们在聊什么?”领头的警察开口问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好像聊得很投入?”
厉沉舟的心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没……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件事太惊险了,有点后怕,跟苏晚感慨一下。”
“是吗?”警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判断他说的是不是实话,然后缓缓说道,“厉先生,我们刚才听你提到,你以前认识一个叫赵峰的人?”
厉沉舟的心脏猛地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们听到了!
他们竟然真的听到了!
他刚才和苏晚说话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听到了。
厉沉舟的大脑飞速运转,努力想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能承认自己杀过人,绝对不能!
“呃……算是认识吧。”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的颤抖,“是以前公司的一个客户,合作过几次,后来就没联系了。刚才听到你们说赵峰这个名字,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同名同姓。”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警察的表情,心里紧张得要命。
警察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眼神依旧锐利地盯着他,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晚坐在一旁,浑身僵硬,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感受到厉沉舟的紧张,也能感受到警察的警惕,心里害怕得要命。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厉沉舟能蒙混过关。
过了好一会儿,领头的警察才缓缓开口:“原来如此。世界还真是小,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可厉沉舟却觉得,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试探。
“是啊,太巧了。”厉沉舟勉强笑了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他总觉得,这两个警察的出现,还有这个“赵峰”的出现,都不是偶然。这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步步将他引入绝境。
“厉先生,”另一个警察突然开口,“我们能不能问一下,你认识的那个赵峰,现在在哪里?你们还有联系吗?”
厉沉舟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问题,正好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总不能说,那个赵峰被他埋在深山里了吧?
“不知道。”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听说他后来去了别的城市发展,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是吗?”警察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怀疑,“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和我们这次遇到的赵峰,长得像吗?”
“不太记得了。”厉沉舟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当时只是工作上的合作,没怎么仔细留意他的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警察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可警察显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厉先生,我们这里有这次遇刺的赵峰的照片,你要不要看看?说不定能想起什么。”领头的警察说道,然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厉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不敢看,又不得不看。
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照片。照片上的男人,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虽然虚弱,但五官清晰可辨。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厉沉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是他!
照片上的这个赵峰,就是三年前被他掐死,然后埋在深山里的那个赵峰!
怎么可能?!
他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又活过来?还被人捅伤,倒在自己身上求救?
厉沉舟的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照片差点掉在地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
“厉先生,你怎么了?”警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立刻追问道,“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没有!”厉沉舟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将照片还给警察,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不认识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反而引起了警察更深的怀疑。
领头的警察看着他,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厉先生,你刚才的反应很不对劲。你是不是认识他?”
“我说了,我不认识!”厉沉舟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只是看到他受伤的样子,有点害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