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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告退,众人不敢阻,觐见最后一次有着少年锐利皇帝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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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的宫阙如同蛰伏的巨兽,重重殿宇飞檐在朦胧月色下,勾勒出沉默而威严的剪影。

他们行走在长长的宫墙夹道中,脚步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沿途经过无数道门户,皆有全身甲胄,手持长戟的禁军侍卫肃立。

他们如同泥雕木塑,对这支深夜入宫的小队视若无睹,显然是早已得到了指令。

空气里弥漫着檀香气息,庄严而神秘。

偶尔能看到提着灯笼匆匆走过的宫女,她们穿着统一的宫装,梳着高高的发髻。

见到这一行人,立刻退避到道旁,深深低下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抬起。

最终,李骁被引至一处,并非日常朝会的宫殿。

长生殿侧殿的一间暖阁。

引路的内侍在阁门外停下脚步,躬身示意李骁独自进入。

暖阁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寒意恍如两个世界。

数座造型精美的青铜兽首香炉中,吐出袅袅青烟,散发出浓郁的龙涎香气。

地面铺着来自波斯的繁复图案地毯,踩上去柔软无声。

阁顶悬挂着数盏琉璃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光线柔和而不刺眼。

四周墙壁装饰着淡金色的绸缎,上面绣着祥云仙鹤的图案。

玄宗皇帝李隆基,并未身着平日上朝时那身繁复华丽的冕服,只穿了一袭暗紫色的圆领常服。

腰间束着一条简单的玉带,正坐于一张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榻上。

他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眼袋深重,但那双眼睛却异常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

大宦官高力士如同影子般,垂手侍立在榻旁不远处的阴影里,眼帘低垂,气息若有若无。

李骁趋步上前,依照宫廷礼仪,一丝不苟地行叩拜大礼。

“臣,游骑将军、监军副使李骁,叩见陛下。”

他的额头触碰到的地毯,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独属于皇家的香料气息。

“平身吧。”

玄宗皇帝的声音响起,平和之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陛下。”

李骁起身,垂手恭立,目光落在皇帝榻前那片金砖地面上。

砖面光滑如镜,隐约倒映着琉璃灯的辉光。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骁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从他的眉眼,到他脸上,由戈壁风沙和战场厮杀,塑造的面相。

停留了足足三息的时间。

“李骁。”

他缓缓开口,打破了暖阁内的沉寂。

“今日你在北衙校场,对羽林军所言,边军战术,重实效而非观瞻,甚合朕意。”

他顿了顿,眼神似乎飘远了一瞬,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朕观你行事锐气,锋芒毕露,颇有几分,朕当年在潞州别驾任上,乃至后来临淄王时的样子。”

李骁心头微震。

潞州别驾、临淄王。

那是当今陛下登基之前,在武周后期及唐隆政变前所处的身份和封号。

那段岁月,正是陛下韬光养晦,暗中积蓄力量。

最终联手太平公主,发动唐隆政变,诛杀韦后及其党羽,拥立其父睿宗李旦,继而受禅登基的关键时期。

陛下此言,含义极深。

他不敢接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皇帝似乎也并不需要他回答,话锋一转,直接切入核心,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依你之见,朕的边镇防务,如今症结究竟在何处,吐蕃屡犯,契丹、奚人亦不时寇边,当如何应对,方是长久之计?”

李骁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决定他未来命运的关键时刻。

他摒弃了一切虚言浮词,依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和观察,条分缕析,沉稳奏对。

“回陛下,臣以为,边镇之弊,首在‘虚’与‘私’二字,部分军镇,兵额多有空缺,老弱充数,训练则重观瞻而轻实战,此谓‘虚’,武备库存,账实不符,甲胄锈蚀,刀枪不堪用,更有甚者,边将或与地方豪强勾连,侵吞军资,役使士卒为私用,此谓‘私’,此二弊不除,纵有雄兵百万,亦如沙上筑塔。”

他略微停顿,见皇帝听得专注,便继续道。

“至于应对之策,臣以为,当以‘实’破‘虚’,以‘公’克‘私’,精兵简政,汰弱留强,巩固烽燧、戍堡等关节点,辅以广开屯田,使边军粮饷部分自给,减少转运损耗,更需赏罚分明,有功必赏,虽微不遗;有过必罚,虽贵不贷,如此,方能激励士气,凝聚军心。”

“至于吐蕃。”

他语气愈发沉稳。

“其势虽大,然赞普与贵族、各部落之间,利益纠葛,并非铁板一块,我朝当前不宜主动寻求大规模决战,徒耗国力,当以稳固防守为主,修缮城防,训练精兵,使其无隙可乘,同时,可遣精干之士,深入其境,或重金收买,或挑拨离间,使其内部相互猜忌,自行消耗。”

“待其疲敝内乱之时,再遣精兵猛将,伺机出击,方可得事半功倍之效,契丹、奚人等,亦可参照此策,以羁縻、分化为主,军事打击为辅。”

他言辞恳切,逻辑清晰,与朝堂之上常见的歌功颂德或互相攻讦的空泛奏对,截然不同。

玄宗静静地听着,目光深邃,看不出喜怒。

李骁所言,有些印证了他通过密报得知的隐忧,有些则更为具体和深刻,直指问题的核心。

他尤其注意到,李骁在提及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时,语气中带着对其实干能力,治军严谨的认可,言语间并无任何构陷之意,这让他心中微微颔首。

暖阁内安静了许久,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良久,玄宗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李骁耳中。

“朕知道,你回长安这些时日,与杨国忠,李林甫,皆有接触。”

他目光如炬,落在李骁低垂的脸上。

“长安是潭深不见底的浑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你能持身以正,不偏不倚,殊为不易。”

李骁心头一紧,立刻伏身道。

“臣蒙陛下信重,授以军职,唯知效忠陛下,恪尽职守,整饬边备,以报天恩,于朝中诸位大臣,臣人微言轻,唯有敬而远之,实不敢,亦不愿参与其中。”

“嗯。”

玄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陡然增加。

“朕授你‘便宜行事’之权,是望你能成为朕的眼睛,替朕看顾好这大唐的万里边疆,使朕能听到、看到那些被层层掩盖的真相。”

“河西之事,王忠嗣是帅才,朕信他,亦望你能与他同心协力,共固边陲。”

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沉凝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告。

“但你也要记住,无论你身在何方,手握何权,你首先是朕的臣子,你的眼睛,最终要看的是朕的江山社稷,你的耳朵,最终要听的是朕的旨意。”

这番话,既是信任,也是不容逾越的底线。

李骁深深叩首,额头再次触地。

“陛下天恩,臣纵肝脑涂地,亦难报万一,臣,谨记陛下教诲,永为陛下之耳目爪牙,绝不敢有负圣望!”

高力士此时无声无息地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个覆盖着明黄色锦缎的托盘。

玄宗微微颔首,高力士便掀开锦缎,露出里面一柄装饰华美的短剑。

剑鞘以金丝楠木制成,打磨得光滑如镜,上面以纯金错出精美的睚眦纹饰,睚眦双目镶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剑格处则是一块上好的青玉,雕刻成云纹状。

“此剑名‘龙鳞’,乃将作监大匠耗时三年精心打造,虽非古之神兵,却也锋利无匹。”

玄宗皇帝淡淡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和。

“赐你随身佩戴,以防不测,望你持此剑,如朕亲临,斩奸佞,护社稷,莫负朕望。”

李骁双手高举,恭敬地接过托盘。

“龙鳞”剑,是恩宠。

他声音带着激动,再次叩首。

“臣,谢陛下隆恩,必以此剑,卫护大唐,效忠陛下,万死不辞!”

离开长生殿暖阁,重新坐上那辆漆黑的马车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透出了一线鱼肚白。

长安城从沉睡中缓缓苏醒,坊间开始传来隐约的鸡鸣犬吠和人声。

马车载着李骁返回崇仁坊,他手握“龙鳞”,腰佩那柄依旧被粗布包裹,却仿佛因感受到皇权气息而微微悸动的“斩机”横刀。

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皇帝李隆基今日展现出的清醒,隐忧以及对边事的洞察。

这位沉湎享乐,倦于朝政的陛下,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清醒了,但也可能预示着,这位统治帝国近三十载的君王,终将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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