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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酒吧深处的秘密与身份的博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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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挂钟刚走过一刻钟,秒针“咔嗒”跳过最后一格时,神秘女人突然开口,打破了走廊里凝滞的沉默。她的机械音里少了点之前的冷硬,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像冰层下悄悄流动的水:“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我下意识往包厢门的方向瞥了眼,铜质把手还保持着肖雅离开时的样子,没半点动静。接着转头看向她,身体绷得更紧,指尖死死攥住衬衫里的匕首——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后背的伤口因为肌肉紧绷,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根细针在慢慢扎。“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非要去别的地方?”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警惕,目光死死盯着她的面罩,试图从那片黑色后面找到半点情绪的痕迹。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她没回头,话音刚落就转身往走廊另一头走。她的脚步轻快却没半点拖沓,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酒红色地毯时,像片掠过水面的黑羽,没留下半点绒毛或褶皱的痕迹,连地毯上的缠枝莲暗纹都没被蹭乱。

我犹豫了半秒,目光又扫过包厢门——门依旧关得严实,没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心里像缠了团乱麻:她单独找我,是发现了我藏在衬衫里的匕首?还是查到了我以前的身份?肖雅还在包厢里,万一这是调虎离山,里面的人对她不利怎么办?每一个疑问都像块石头,压得心口发沉。

走廊尽头的墙根下,立着扇挂着“保洁间”牌子的门。塑料牌子边缘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被磨得有些模糊,只有“保洁间”三个字还能勉强看清,门虚掩着,留着道指宽的缝。通风扇的“嗡嗡”声从缝里钻出来,混着淡淡的柠檬味消毒水味——那味道不算冲,却带着股廉价清洁剂特有的刺鼻感,和酒吧里的香水味、酒精味截然不同,闻着让人脑子发懵。

神秘女人走到门前,指尖轻轻推了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是很久没上油,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侧身让开位置,做了个“进去”的手势,机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进去说,这里安全。”

我站在门口,往里面扫了眼——空间很小,大概只有两个平方米,墙角堆着一把拖把头、一个蓝色水桶,还有几瓶倒在地上的清洁剂。拖把头的布条已经发黑,还在滴着水,在地面积了个硬币大小的水洼,水洼映着天花板上昏黄的灯管,晃得人眼晕。最里面的墙角装着个老旧的通风扇,扇叶上沾着厚厚的灰尘,转起来时“嗡嗡”声里还带着点“吱啦”的杂音,吹出来的风裹着土味,扫在脸上有点痒。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进去——脚刚踏进门槛,就踢到了地上的清洁剂瓶子,瓶子滚了半圈,发出“哐当”的轻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回音。神秘女人跟着进来,反手关上木门,“咔嗒”一声,外面的光线和声音瞬间被隔绝大半,只剩通风扇的“嗡嗡”声和远处模糊的音乐震动。

她转过身,背对着门,突然抬手伸向自己的脸。我下意识攥紧匕首,身体往后退了半步,做好了防备的姿势。可她的动作却格外轻柔:指尖先轻轻勾住黑色面罩的下缘,指甲蹭过面罩的布料,没发出半点声响,接着手臂微微抬起,动作慢得像在拆解精密仪器,生怕碰坏什么。面罩边缘沾着点酒吧里的灰尘,被她捏在手里,随着动作慢慢往上掀——先是露出光洁的额头,没半点妆容,只有几缕碎发贴在上面,是刚才在酒吧挤过人群时被风吹乱的,发丝很软,垂在眉骨上方,让她冷硬的轮廓多了丝难得的柔和。

当她把黑色面罩完全从脸上掀下来的瞬间,我指尖一松,攥在衬衫内侧的匕首“哗啦”往下滑了半寸,冰凉的金属刃口蹭过掌心的老茧,刺得我猛地回神,才死死攥住刀柄,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胸腔里的心跳像突然撞开了闸门,“咚咚”地响,连耳尖都跟着发烫——眼前这张脸,和我想象中任何样子都对不上。

那是张格外文静的脸。眉形是自然的柳叶眉,没修过的杂毛疏疏落落,却不显杂乱,尾端轻轻垂在眼窝上方,像用墨笔轻轻描过的淡线。眼睛很亮,眼仁是深棕色的,不是纯黑的沉,反而像把傍晚的暮色揉进了琉璃里,透着清透的光,眼白是干净的瓷色,没有半点血丝,和她之前举枪时的冷硬截然不同。眼尾微微上挑,却不显得凌厉,反而带着点柔和的弧度,要是笑起来,想必会弯成月牙,藏着点孩子气的甜。

鼻梁挺直却不突兀,山根处有淡淡的阴影,是天生的轮廓,不是靠修容撑起来的。鼻尖圆润,正中央藏着颗针尖大的淡褐色小痣,不仔细看会以为是沾了点灰尘,只有凑得近了才发现,那是天生的痣,像在干净的白纸上点了滴墨,让过于规整的五官多了丝灵动的烟火气。

嘴唇是淡粉色的,没涂任何唇膏或口红,唇纹浅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在她微微抿嘴时,才能看到几道极细的纹路。嘴角自然下垂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严肃,可一想到刚才从面罩后传出来的机械音,就觉得这张柔软的嘴,和那冷硬的声音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透着诡异的反差。

她的头发是纯黑色的,扎着个低马尾,用最普通的黑色皮筋固定着,皮筋上还沾着根细小的绒毛,显然是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来扎的。发尾有点毛躁,不是烫过的卷翘,是长时间闷在风衣里,被脖颈的汗水浸得微微炸毛,几缕碎发贴在颈后,随着她呼吸时胸腔的起伏轻轻晃,像刚从图书馆里出来的学生,而不是那个在酒店举枪指着我们、在走廊放狠话的神秘人。

整张脸的轮廓带着点北方女孩特有的爽朗——下颌线不尖,带着点柔和的钝感,却不显得臃肿,反而透着股利落的劲儿,和她刚才走路时笔直的姿态隐隐呼应。没有浓妆,没有夸张的饰品,连耳朵上都没戴耳钉,干净得像刚洗过的白衬衫,让人很难相信,这就是几个小时前,用枪逼着我们上车、眼神冷得像冰的人。

没等我从面罩下的面容里缓过神,她突然抬手抓住风衣拉链的金属头——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拉头,就猛地往下一扯,“哗啦”一声脆响,拉链齿快速划过布料,带着股利落的劲,瞬间将黑色风衣拉开。

里面是件洗得有些发软的黑色纯棉t恤,领口微微变形,袖口卷到小臂处,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而t恤的左胸位置,别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党徽——银色的边框被磨得发亮,显然戴了很久,边角的弧度都变得温润,只有中央的镰刀锤头图案依旧清晰锐利,在保洁间昏暗的光线下,像颗淬了光的钉子,狠狠扎进我的眼里。

我的心脏瞬间像被重锤砸中,“咚咚”地狂跳起来,撞得胸腔发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吸气时胸口发紧,呼气时又带着点颤,像刚跑完一场高强度的武装越野。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盯着那枚党徽,手心的汗瞬间浸湿了匕首的防滑胶,连手指都开始微微发颤。

党徽?这个认知像道惊雷,炸得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之前的猜测瞬间被推翻:雷朵的人只会在领口别骷髅头吊坠,绝不会戴党徽;花粥的余党爱挂粗金链子,满是铜臭味,和这枚干净的党徽格格不入;法国当地的黑帮更不用说,要么是纹身遍布,要么是十字架项链,怎么可能有官方的党徽?

只有官方的人,只有带着特殊使命的人,才会把党徽别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像枚无声的身份证明。可她为什么要抓我们?为什么要带肖雅见所谓的“亲生父母”?这些疑问像乱麻似的缠在心里,越理越乱,连后背的伤口都忘了疼。

她看着我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嘴角轻轻勾起个浅弧——不是之前的冰冷,也不是嘲讽,是带着点战友间才有的爽朗,像以前在侦察连和战友一起完成任务后,分享压缩饼干时的那种轻松。接着,她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落在旁边的瓷砖墙上,指腹贴着冰凉的瓷砖,开始有节奏地敲击。

“咚、咚咚、咚”——第一组节奏敲完,力度均匀,间隔一致,像老式挂钟的摆锤,稳得没半点偏差。没等我反应,第二组节奏又接着响起:“咚咚、咚、咚咚”,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通风扇的“嗡嗡”声,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我的浑身猛地一僵,像被电流击中似的。这是侦察连特有的战术传报节奏!当年在侦察连集训时,为了在无声环境下传递信息,我们每天对着墙敲上百遍,从最基础的“安全”“危险”,到复杂的“请求支援”“目标出现”,每个节奏都刻在骨子里,闭着眼睛都能分辨。

“咚、咚咚、咚”是“安全”,“咚咚、咚、咚咚”是“自己人”——这两个最基础的信号,我当年练到指尖磨出茧子,怎么可能忘?保洁间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不那么刺鼻,通风扇的噪音也像远了些,我攥着匕首的手慢慢松了点,心里的慌乱渐渐被一丝难以置信的安心取代——她是自己人?

战术暗号的冲击与“黄班长”的回响

那组战术节奏刚落,一股电流突然从我的后颈窜上来,顺着脊椎往指尖蔓延——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又在下一秒失了力气,手里的匕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金属刀身撞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接着又弹了一下,滚到拖把旁,刀刃轻轻蹭过拖把头的黑布条,留下一道浅痕。

我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许欣怡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冷硬,只剩纯粹的敬意,像当年在侦察连,新兵看老兵的那种眼神。喉咙突然发紧,像堵了团干燥的棉絮,声音挤出来时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带着颤:“你……你怎么会这个?你是……侦察连的?”

“报告黄班长!”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响亮,没有了机械音的冰冷,满是军人的利落。话音未落,她已双脚并拢,鞋跟在瓷砖上磕出一声脆响,接着腰杆猛地挺直,像被无形的线拽着,右手精准地举到太阳穴旁,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手肘绷得笔直,没有丝毫弯曲,指尖贴在太阳穴下方,指缝并拢,连手腕的角度都分毫不差,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有的规范姿势。

她的眼神里满是亮闪闪的敬意,瞳孔里映着保洁间昏黄的灯,像落了两颗星星:“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南部战区南国利剑特种部队女兵,许欣怡,20岁,陕西咸阳人。去年刚从特战学院毕业,分配到南国利剑后,先去侦察连集训了三个月,老班长王建军还跟我们讲过你的事!”

“黄班长”这三个字像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我已经一年零七个月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自从去年三月,在金三角执行毒枭抓捕任务时,为了潜入雷朵集团当卧底,我故意在炸弹爆炸现场留下“证据”:烧焦的迷彩服碎片、刻着我名字的身份牌(那是提前仿造的),还有一份“尸骨无存”的任务报告。

我以为“黄导”这个身份早就被埋进了金三角的黄土里,老部队的战友们大概都在清明节给我献过花了,连我自己偶尔对着镜子刮胡子时,都觉得现在的“袈沙”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可现在,这个陌生的女兵,却当着我的面,叫出了这个我以为永远不会再被提起的称呼。

心脏突然抽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攥住,疼得我下意识皱紧眉头。通风扇的“嗡嗡”声、消毒水的味道瞬间都消失了,脑子里只剩下当年侦察连的画面:老班长王建军拿着我的考核表,拍着我的肩膀说“黄导,你小子是块好料”;战友们围着我,庆祝我拿下“优秀射手”的称号;还有执行最后一次任务前,我跟老班长说“等我回来,咱喝顿好酒”……这些画面像潮水似的涌上来,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却又硬生生忍住——我是军人,不能在战友面前掉眼泪。

许欣怡缓缓放下行过军礼的手,右手先在风衣内侧的口袋里摸索了两秒——那口袋缝得很深,布料被她指尖蹭得微微发皱,才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照片。照片外层裹着层泛黄的旧塑封,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卷了边,塑封表面还沾着点细小的纤维,显然是常年揣在身上、被体温焐热过无数次的。她双手捧着照片,指尖轻轻抚平塑封上的褶皱,连卷边的地方都小心翼翼地按了按,才递到我面前,动作轻得像在传递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低头看去,照片上的画面瞬间撞进心里——那是2022年三月,侦察连考核结束后拍的。我穿着橄榄绿迷彩服,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丝合缝,肩章上还留着刚洗过的淡绿水痕;95式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贴着腰侧,枪管上的准星闪着冷光,枪身侧面还刻着我的编号“073”——那是我当班长时用的配枪,当年为了练精度,我抱着它在靶场蹲了整整半个月。照片里的我笑得露出牙,眼角的褶子挤在一起,连鬓角没来得及刮的胡茬都清晰可见;旁边的老连长穿着同款迷彩服,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手掌拍着我的后背,他的军帽歪戴在头上,帽檐下的皱纹里还沾着点训练场的黄土,嘴角咧开的笑里满是欣慰。背景是侦察连的训练场:灰色的铁丝网拉得笔直,上面挂着三个褪色的绿色靶纸,靶心处的弹孔密密麻麻,像撒了把芝麻;远处的攀登架立在那里,架上的棕色攀登绳垂到地面,绳结上还沾着点泥土——那是我当年教新兵爬绳时,故意蹭上去的“纪念”。

我指尖轻轻翻过照片,背面的白色卡纸已经泛着旧黄,上面是老连长熟悉的字迹——“2022.3 侦察连考核 优秀射手”。每个字都写得刚劲有力,笔画间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优秀射手”四个字的最后一笔还带着点飞白,是他当年写得太急、钢笔没墨留下的痕迹。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考核当天老连长亲自给我拍的,那天我拿了全连射击第一,他笑着说要请我喝两罐军酒,结果下午就接到紧急任务,酒没喝成,这张照片还是后来他托通讯员偷偷塞给我的,没想到居然被许欣怡保存着。

“去年我刚进特种部队时,教官给我们上英雄事迹课,你的照片就在课件里。”许欣怡的声音带着点怀念,眼神落在照片上,像在看什么遥远又珍贵的东西,“当时教官拿着你的照片,说你在金三角那次缉毒任务里,为了掩护三个腿伤的战友撤退,抱着捆炸药冲进了毒枭的仓库,最后和二十多个毒枭同归于尽。”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里我的肩膀,指尖的力度很轻,像怕碰坏了似的,“我们全班十二个人,听完都红了眼,我还在我的训练笔记本第一页,抄了你的事迹——用红笔写的标题,掏出来看看,告诉自己要像黄班长一样,能扛住事儿。”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突然变了——之前的柔和像被一阵冷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锐利,瞳孔里的光沉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平缓却沉重,胸口的起伏慢了半拍,却每一下都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可现在,你不仅活着,还和肖雅走得这么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裹了层冰,“肖雅是雷朵集团雷清荷的义女,雷清荷手上沾了多少缉毒警察的血,你比谁都清楚——三年前云南勐腊的缉毒案,二十名战友牺牲,毒品就是从雷朵集团的渠道流进来的。”她往前跨了半步,距离我只有一尺远,目光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像在审视一块需要辨明真伪的钢板,“黄班长,我必须问清楚: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当年爆炸后被毒枭救了,被迫留在他们身边做事?还是……你忘了自己穿军装时的誓言,叛变了?”

许欣怡的声音先顿了半秒,不是犹豫,是刻意的停顿,像在给我最后的坦白机会。她的指尖悄悄攥紧,风衣的袖口被捏出一道深褶,目光落在我胸前的深灰色衬衫上——那衬衫领口沾着干涸的血渍,是之前打斗时蹭到的,深褐的印子像块洗不掉的疤;接着她的视线往下移,扫过我左臂的伤口,纱布从衬衫袖口露出来一点,边缘还渗着淡红的血,是刚才挡刀时崩开的。

“如果你真的叛变,投靠了雷朵或者其他毒枭,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英雄,我现在就有权对你进行缉拿归案,绝不姑息。”她的语气比刚才更硬,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砸在空气里带着回响,“这是我的职责,也是军人的底线——穿军装那天宣过的誓,不能忘,也不敢忘。”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格外重,眼尾的光锐利得像刀,连呼吸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的话像把烧红的刀,狠狠扎在我心上——不是浅淡的疼,是带着灼感的钝痛,从心口往四肢蔓延,连指尖都开始发麻。我看着她眼里的坚定,那里面没有半分动摇,只有军人对职责的坚守;又瞥了眼她胸前的党徽,银色的边框在保洁间昏暗的光里亮得像团火,镰刀锤头的图案清晰得刺眼,和我当年在侦察连戴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这枚的边缘更亮,显然被她摩挲了无数次。

喉咙里像堵了块滚烫的石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我下意识想吞咽,却觉得嗓子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每吸一口气,都像带着铁锈味,混着保洁间的消毒水味,呛得胸口发闷。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字说起,那些压在心底的秘密,像团缠得死死的乱麻,扯一下就疼。

我怎么跟她说?说去年执行任务连自己都以为自己死了,事实上清醒过来时被当俘虏,后来无意中发现了警方禁毒支队龙鑫队长的线人,后来才和龙鑫队长有了联系,他声音压得极低:“袈沙,雷朵集团的核心层我们摸了三年都没进去,只有你,当年在侦察连的伪装技术最好,也最能扛事——我需要你‘死’一次,然后以‘叛逃军人’的身份,混进雷清荷身边。”那天窗外下着雨,雨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队长的脸,可他眼里的信任,我到现在都记得。

还是说,我潜入雷朵集团的这一年多,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跟着雷清荷去马赛的码头接货,看着白色粉末装在印着“有机奶粉”的铁罐里,被工人搬上货车;帮他们点过装满美金的箱子,手指沾着油墨味,洗了三遍都去不掉,夜里躺在床上,总觉得那味道还在指尖绕;雷清荷怀疑我时,让我亲手“处理”过一个“叛徒”——其实是警方的卧底,我故意打偏了要害,把他推下海里时,悄悄塞了个定位器,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

又或者说肖雅?说第一次见她,是在雷清荷的别墅里,她蹲在草坪上给流浪猫喂罐头,阳光落在她发梢,浅金的光比别墅里的水晶灯还软;说她知道自己是雷清荷的义女,却偷偷给孤儿院捐钱,每次去都带着自己烤的曲奇,孩子围着她叫“小雅姐姐”时,她眼尾的笑比塞纳河的夜色还温柔;说上次她练枪,手抖得厉害,却硬要坚持,说“我不想拖你后腿,万一遇到危险,我也能护着自己”,那时候我就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明明知道她是毒枭的义女,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动了心。

还有强子的追杀——上次在金三角的仓库,他拿着开山刀追我,刀背蹭过我的腰,留了道两寸长的疤,现在下雨还会疼;雷朵的怀疑——她最近总在饭桌上问我“你跟肖雅走这么近,就不怕我不高兴?”,眼神里的冷像冰碴,连给我倒酒时,都故意把红酒洒在我手上,看我会不会露出生气的样子;花粥的算计——她故意把肖雅的身世漏给强子,说“肖雅不是雷清荷亲生的,是当年从巴黎孤儿院抱来的”,想借强子的手除掉肖雅,再嫁祸给我,让雷清荷彻底信任她。

这些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我看着许欣怡眼里的警惕,看着她胸前亮得刺眼的党徽,突然觉得喉咙更堵了——我是军人,可我现在的手上沾着“黑”;我是卧底,可我对毒枭的义女动了心;我想完成任务,可现在连身边的人都要怀疑我是叛徒。通风扇还在“嗡嗡”地转,扇叶上的灰尘掉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像颗小小的砝码,压得我连呼吸都觉得沉。

墙角的通风扇还在“嗡嗡”地转,扇叶上沾着的灰尘随着转动轻轻晃,偶尔有细小的颗粒掉下来,落在满是水渍的瓷砖上,没发出半点声响。那声音不是平稳的嗡鸣,是带着点“吱啦”杂音的钝响,像老旧电机在勉强扛着负荷,裹着股土味的风扫过脸颊时,把柠檬味的消毒水味吹得更浓——那味道本就刺鼻,此刻混着从门缝钻进来的电子音乐,重低音的震颤隔着木门传来,模糊又嘈杂,像块浸了水的抹布堵在胸口,让这两平米的保洁间更显压抑,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我缓缓弯腰,膝盖的关节因为刚才长时间的紧绷,发出轻微的“咔”声。指尖先碰到匕首的防滑胶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往上窜,混着掌心没干的汗,有点滑腻。我立刻用力攥紧,指节瞬间泛白,连手背的青筋都隐隐凸起——这把匕首从金三角的仓库到巴黎的酒店,陪我躲过好几次危险,此刻握在手里,却更像握着给自己正名的凭证。匕首的刀刃不小心蹭过地上的蓝色清洁剂瓶,发出“叮”的轻响,在沉闷的空气里格外清晰,我没敢分心,只快速把匕首别回衬衫内侧的暗袋,动作利落得像在侦察连时收枪,指尖还下意识摸了摸袋口,确认不会滑落。

抬头时,正对上许欣怡的眼睛。她的瞳孔依旧缩着,像警惕的猎手盯着猎物,可眼底深处那点没藏住的期待,却没完全被冷意盖住——那是对“黄班长”这个称呼的信任,是对英雄事迹里那个扛着炸药掩护战友的战士的敬畏,只是此刻被“叛变”的怀疑盖了层薄霜,显得格外矛盾。她的嘴角抿得很紧,唇线绷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胸口的起伏几乎看不见,显然每一根神经都绷着,只要我接下来的话有半分破绽,她大概会立刻掏枪,履行她嘴里“军人的底线”。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因为这口气起伏得格外明显——那口气里满是消毒水的刺鼻和通风扇带来的土味,却让我稍微稳了稳翻涌的情绪。声音刚出口时,带着点没压下去的颤抖,不是怕,是太久没跟“自己人”说过这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喉咙发紧得像被勒住。可说到“没有叛变”四个字时,我刻意加重了语气,每个字都咬得很实,像当年在侦察连对着老连长汇报任务时那样认真:“我没有叛变,许欣怡同志。”

“同志”两个字,我顿了顿才说出口——这两个字从“牺牲”那天起就没再用过,此刻说出来,带着熟悉的重量,让我眼眶莫名有点发热。接着,我把剩下的话说完,声音里的颤抖渐渐褪去,只剩异常的坚定,连呼吸都平稳了些:“欣怡同志,我的‘牺牲’,是卧底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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