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双路奔袭(1 / 2)
肇元仲冬守营盘,木栅深壕固若磐。
苏吏施医疗战创,费卿理秣算兵餐。
张侯帐内分奇正,孟将林边破棘峦。
夜涉溪津寻故道,待焚蛮粟断其欢。
公元240年,肇元四年仲冬,南征第三日至第七日。
卢容滩头汉军大营,经过两日的紧张整顿,已从最初的临时据点蜕变为一座壁垒森严的堡垒。外层木栅被加高至两丈有余,削尖的红树木桩紧密排列,桩间缠绕着浸过桐油的粗麻绳,即便遭遇火攻也能延缓蔓延;内侧壕沟拓宽至三尺,加深至五尺,沟底埋设着削尖的竹刺,沟沿堆起半人高的土垒,土垒后每隔十步便立着一架蹶张弩,弩箭搭在弦上,随时可射。四座望楼矗立在营寨四角,楼内哨兵手持千里镜(注:此处为架空强汉背景下的简易光学器械,贴合军事侦查需求),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边海域与林地。赤红色的 “汉” 字旗在营门上空猎猎飘扬,阳光洒在旗面上,将那金线绣成的纹路映得格外醒目,与滩涂残留的淡蓝色水渍交相辉映,竟有种铁血与苍茫交织的肃穆。
营寨东侧的医官营内,帐篷掀开的缝隙里透出草药的清香。苏辰正蹲在一张简陋的木榻前,为士兵李栓更换腿上的绷带。李栓便是前日登陆时被礁石划伤的那名山地营士卒,此刻他左腿的伤口已不再渗血,只是边缘仍有些红肿。“忍着点,这药粉是用青蒿、常山磨的,虽有点涩,却能防瘴气入伤口。” 苏辰的声音温和,手指轻捻起一点黄绿色的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李栓龇了龇牙,却还是挺直了腰板:“谢苏医官!这点疼算啥,等腿好了,我还得跟着弟兄们杀蛮子!”
帐篷外,几个医兵正忙着晾晒草药。刚从卢容水运来的青蒿被摊在竹席上,阳光一晒,便散发出淡淡的清苦气;常山的根茎则被切成薄片,挂在木架上,泛着浅棕色的光泽。一个年轻的医兵捧着陶罐跑进来,喘着气道:“苏医官,刚煮好的防瘴汤,要不要给李栓兄弟先盛一碗?” 苏辰点头:“温着给他端来,让他趁热喝 —— 这汤里加了生姜,能驱寒。”
营寨西侧的后勤区,更是一片忙碌景象。费承身着青色官服,袖口挽至肘部,正与三名文吏围在一张木案前核对着粮草清单。案上堆着几卷竹简,还有一个装满粟米的粗瓷碗 —— 碗里的粟米颗粒饱满,只是偶尔夹杂着几粒黑色的谷壳。“这是昨日从林邑巡逻队缴获的粮米?” 费承捻起一粒粟米,放在指尖搓了搓,眉头微蹙。文吏赵书吏连忙躬身回道:“回费大人,正是。清点过了,共三百二十石,只是质量参差不齐,有些还发了潮。”
费承将粟米放回碗中,沉声道:“受潮的粮米挑出来,用竹筛晒透,掺和着咱们带来的干粟米煮成粥,给降兵和民夫吃;好的粮米留着给前线将士 —— 他们要打仗,得吃实在的。” 他又指向另一卷竹简:“军械库那边,震天雷还剩多少?毒蝎雷的引信够不够?” 另一名文吏孙书吏上前一步,捧着竹简念道:“震天雷尚有一千二百枚,引信都是新做的,用的是浸过桐油的麻绳,防水耐用;毒蝎雷还剩八百枚,毒针昨日由彝部巫医阿朵补过,毒性没问题。” 费承这才松了口气,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都记仔细了,每一笔都不能错 —— 前线将士的命,全靠这些东西撑着。”
不远处的军械帐篷里,王大牛正蹲在一架霹雳炮旁,手里拿着一块粗布,仔细擦拭着炮身的铜制机括。这架霹雳炮的炮身是用坚硬的枣木制成,表面涂着一层黑漆,只是在运输途中蹭掉了几块,露出里面的木纹。“马三,你把炮轮再检查一遍,轴眼里的牛油够不够?” 王大牛头也不抬地喊道。身旁一个身材敦实的工兵马三立刻蹲下身,掀开炮轮旁的木盖,用手指探了探轴眼:“牛队正,够!早上刚添的牛油,滑得很!”
王大牛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扫过帐篷里整齐堆放的火药箱 —— 每个箱子上都贴着一张红纸条,写着 “小心烟火” 四个大字,箱缝里涂满了桐油石灰,严丝合缝。“记住了,待会儿给东路军装货时,火药箱要放在船中间,远离灶房和火种,” 他对着围过来的几个工兵叮嘱道,“这玩意儿比闺女还娇贵,碰不得水,见不得火,稍有差池,咱们都得炸上天!” 工兵们纷纷点头,刘四挠了挠头笑道:“牛队正您放心,咱跟着您摆弄霹雳炮这么久,还能不知道规矩?”
海风依旧带着咸涩的气息,掠过营寨的木栅,卷起地上的碎草叶。但此刻营中弥漫的,已不是登陆时的紧张,而是一种蓄势待发的战意 —— 将士们的甲胄上还沾着滩涂的泥点,却已擦亮了刀枪;医官营的草药香里,混着军械的金属味;后勤区的吆喝声中,藏着必胜的决心。
中军大帐内,帐帘被风掀起一角,带进一阵寒意。张绍身着玄铁鱼鳞甲,腰悬其父张飞遗留的改制长剑,正站在帐中央的舆图前。舆图是杜衡昨日刚修订好的,用麻布为底,墨笔勾勒出象林城及周边的山川、河流、官道,红笔圈出的林邑据点旁还标注着小字 ——“北寨:木石栅,三丈高,箭楼三座”“城南粮点:茅草屋二十,守兵百余人”“旧驿道:宽丈许,多藤蔓,有溪流三道”。
帐内围聚着魏昌、费承、杜衡、孟虬、刘敏等人。魏昌的环首刀斜挎在腰间,左脸的疤痕在烛火下更显狰狞;孟虬依旧穿着黑色兽皮甲,腰间的宝石弯刀鞘上镶嵌的红玛瑙,在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刘敏身着交州军的轻甲,甲片是淡褐色的,更贴合南方的林地环境。
“范虎主力龟缩象林城北新寨,倚仗寨栅坚固,且有象兵为恃,意在固守待援,或等我军久攻不下、师老兵疲时反击。” 张绍的手指落在舆图上 “北寨” 二字处,声音沉稳如钟,“我军远道而来,粮草虽有转运,却经不起迁延。当以雷霆之势,破其坚寨,断其退路,尽歼其众 —— 此乃上策!”
他抬眼扫过众将,目光在杜衡身上稍作停留:“杜兄,你前日说旧驿道有一段瘴气区,具体情况如何?西路军穿插时,需注意什么?”
杜衡上前一步,手指点在舆图上那条几乎被草木覆盖的细线:“回将军,旧驿道中段有一处‘迷雾溪’,每日辰时到午时会起雾,雾中带瘴气,吸入者轻则头晕,重则昏迷。不过斥候探得,溪边生有大量清瘴草,让士兵随身携带其叶片,可避瘴气。另外,驿道尽头有一道‘断石涧’,涧上的木桥已朽坏,需让工兵带些木板,临时搭建便可通行。”
刘敏闻言,立刻补充道:“将军,末将麾下有个叫阿桂的士卒,是象林本地人,十年前跟着父亲走错过路,误闯过那段旧驿道。他熟悉溪涧的走向,让他给西路军当向导,定能少走弯路。”
孟虬听到 “向导” 二字,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他拍了拍身旁阿木的肩膀:“阿木,听见没?有本地人带路,咱们在林子里就更自在了!到时候焚了蛮子的粮,看范虎还怎么守!” 阿木重重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吹箭筒 —— 里面的毒箭都是巫医阿朵亲手调制的,箭头上的暗蓝色毒汁,在烛火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