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举报信,暗访,马边市的天该亮了(求追更求收藏)(1 / 2)
“6??17”大案的硝烟还凝在罗飞办公桌上那杯凉透的茶里——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桌沿往下淌,在文件袋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就在这时,机要室的老陈敲了三下门,推门时手里攥着个牛皮纸信封:“罗队,特殊渠道来的,没署名,封口缝了三层胶。”
罗飞接过信封,将信封拆开,指尖触到纸面的粗糙感,打印字是最普通的宋体,但每一行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眼疼。
举报信里夹着三张泛黄的照片:
第一张是“夜明珠”夜总会的霓虹招牌,角落还沾着点干涸的褐色痕迹,标注着“斗殴案现场残留血迹,未入卷”;
第二张是女大学生林晓晓的学生证照片,女孩扎着高马尾,笑眼弯弯,背后却被人用红笔圈出“最后出现地点:市局家属院附近”;
第三张是毒品案判决书的复印件,“重大立功表现”那行字被划了两道粗横线,旁边用铅笔写着“线索来自三年前已结案的旧案,纯属捏造”。
信里的字里行间都能感觉愤怒。
三年前“夜明珠”案,举报信写得细:“案发当晚23点17分,监控拍到某企业老板儿子赵磊持刀追砍受害者,后由司机将刀扔进澜沧江。警方凌晨3点抓了在工地宿舍熟睡的王老五,案卷里的‘作案工具’是一把崭新的水果刀,连指纹都是拓上去的——王老五左手有残疾,根本握不住那样的刀。”
两年前林晓晓失踪案,信里附了张通话记录截图:“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是市局张副局长侄子张昊打来的,时长47分钟,警方查案时故意漏掉了这通记录,还劝家属‘女孩子大了,说不定跟人去外地打工了’。”
去年的毒品案更离谱,毒贩周老三涉嫌走私3公斤海洛因,本该判死刑,却因“检举同伙”轻判五年,举报信里直接列出了警方炮制线索的证据:“所谓‘同伙’是个刚刑满释放的流浪汉,被警方关了三天,逼着按手印,事后给了五百块钱封口费。”
最让罗飞揪心的是近期的敲诈勒索案,信里夹着几张外来商户的报案回执,日期从上个月初排到上周,每张回执的“处理结果”栏都写着“证据不足,不予立案”,背面却有商户用钢笔写的小字:“他们说要交‘保护费’,不然就砸店,警察来了只让我们‘私了’。”
信末的字迹比前面重了些,墨水都渗透了纸背:“马边市的天是黑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连哭都不敢大声哭——求您了,罗厅长,您是有名的‘青天’,救救我们吧!”
罗飞把信反复读了三遍,指腹把纸边都磨得起了毛。
他按下内线电话,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杨宇,立刻调马边市近五年的案卷数据库,重点查‘夜明珠’斗殴案、林晓晓失踪案、周老三毒品案,还有外来商户报案记录。另外,把舆情报告也调出来,特别是群众对警方的投诉,一条都别漏。”
两个小时后,杨宇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办公室,脸色比纸还白:“罗队,不对劲,马边市近五年的刑事案件破案率高达92%,但您看细分数据——87%都是小偷小摸、非机动车盗窃案,涉及故意伤害、毒品、失踪的重案,破案率还不到15%!还有舆情,去年有个‘马边商户哭诉被敲诈’的帖子,刚发出来就被删了,底下只有几条残留的评论,说‘删帖的是市局的人’;今年年初,有人在抖音发了段‘警察看着混混砸店不制止’的视频,账号当天就被封了。”
杨宇随即点开财政报表,鼠标指针在一行数字上停住:“还有这个,马边市局去年的装备采购费比前年多了300万,明细里写的是‘采购防弹衣、执法记录仪’,但供应商是个刚注册半年的空壳公司,注册资本只有10万;还有个基建项目,‘派出所翻新工程’花了500万,可网上能找到的现场照片,就只刷了层墙,换了个大门。”
罗飞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破案率造假、重案压着不查、群众投诉被压、财政支出有猫腻——这哪里是个别害群之马,分明是整个系统烂透了。他刚想开口说“派调查组下去”,又突然停住:不行,马边市是他们的地盘,调查组一进去,肯定打草惊蛇,说不定还会有人对调查人员下手。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路灯的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
罗飞盯着那些影子看了很久,突然站起身:“暗访。”
三天后,马边市长途汽车站。
正午的太阳辣得晃眼,车站广场上满是背着大包小包的人,操着当地方言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藏青色夹克、背着黑色旅行包的中年男人走下大巴,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镜片上还沾了点灰尘,看起来就像个跑业务跑累了的小老板——正是罗飞。
他身后跟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穿着灰色工装裤,手里提着个半旧的大号行李箱,胳膊上的肌肉把袖子撑得鼓鼓的,眼神扫过四周时带着股警惕劲儿,是扮成保镖的吕严。
“老板,这马边市,看着还挺热闹。”吕严压低声音,下巴往旁边抬了抬——不远处的水果摊前,几个穿花衬衫的男人正围着一个卖芒果的老农,手往老农的钱袋里伸,老农想躲,却被其中一个男人推得一个趔趄。
罗飞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广场角落的两个身影——那两个人穿着便装,却站得笔直,眼睛不是看路,而是盯着进出车站的人,手指还时不时摸一下腰后。“热闹是装的。”他声音很轻,脚步没停,“看见那两个了吗?腰后有鼓包,是藏了警棍,应该是市局的人在盯梢。先找地方住下,老城区那边,别去连锁酒店。”
他们绕着广场走了两条街,钻进一条窄窄的巷子。
巷子两边是斑驳的砖墙,墙上贴着“租房”“算命”的小广告,偶尔有晾衣绳从这边屋顶拉到那边,上面挂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尽头有家“李婶家庭旅馆”,招牌是红油漆写的,边角都掉了漆。
老板娘李婶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头发挽成个髻,手里攥着个计算器,看见罗飞和吕严进来,眼神先在吕严的行李箱上扫了一圈:“住店?就你们俩?”
“嗯,住几天,跑点茶叶生意。”罗飞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是伪造的,名字叫“陈建军”,职业是“茶叶经销商”。他把身份证递过去,顺便塞了五十块钱:“李婶,要个二楼的房间,能看见巷子口的,安静点。”
李婶捏着钱,嘴角咧开个笑,把身份证还给罗飞:“二楼最里面那间,窗户朝东,能看见巷子口的公交站。你们放心,我这儿安全,没人来查。”
进了房间,吕严先检查了一遍,敲了敲墙壁,又掀开床垫看了看:“罗队,没窃听器,也没针孔摄像头。”罗飞点点头,从旅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记着举报信里的关键信息:“第一站,找王老五的家属。举报信里说,王老五家在城郊的棚户区,叫‘王家坡’,我们下午就去。”
下午三点,罗飞和吕严换了身更旧的衣服,罗飞穿了件洗得发黄的白衬衫,吕严则套了件迷彩服,两人提着个装着水果的网兜,往王家坡走。
王家坡在马边市的最南边,离市区有十多公里,全是低矮的土坯房,路上坑坑洼洼的,到处是积水。
他们问了三个路人,才在一个破院子前停下——院门是用几根木棍钉的,上面挂着个生锈的铁锁,院子里的杂草快有半人高。
罗飞敲了敲院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个沙哑的声音:“谁啊?”
“大妈,我们是王老五的朋友,从外地来的,想看看您。”罗飞声音放得很轻。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门后,脸上满是皱纹,眼睛浑浊,手里攥着个破旧的布包。她上下打量着罗飞和吕严,嘴唇动了动:“你们……认识老五?”
“是,以前在工地上一起干过活。”罗飞把水果递过去,“大妈,我们听说老五出了点事,特地来看看您。”
老太太接过水果,手一抖,水果滚了两个在地上。她蹲下去捡,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我娃是被冤枉的啊……那天他在工地加班,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还带了个馒头给我吃,怎么就成了杀人犯了?”
她把罗飞和吕严领进屋里,屋子很小,只有一张旧床、一个破衣柜,屋顶有个洞,用塑料布遮着,风一吹就“哗啦啦”响。
老太太从布包里掏出一沓纸,全是申诉材料,有的纸都发黄了,边缘卷了边:“这是老五的判决书,你们看,上面写着‘持刀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可老五左手小时候被机器轧了,少了两根手指,怎么拿刀?我去公安局问,他们把我赶出来,说我‘胡搅蛮缠’;我去法院申诉,材料递上去就没影了;我去省里上访,刚到省城,就被马边市局的人拦下来,把我送回了家,还说‘再上访,就让你见不到老五’。”
老太太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照片,是王老五的身份证照,照片上的男人二十多岁,笑得很憨厚,左手确实少了两根手指。
“这是老五唯一的照片了,他在里面,我三年没见过他了,只能看看照片……”
吕严悄悄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按下开关。罗飞蹲在老太太身边,接过申诉材料,一页页仔细看:“大妈,您还记得当时抓老五的警察长什么样吗?有没有说过什么?”
“有两个警察,一个高个,一个矮个,高个的左脸有个疤,说话很凶,说‘你儿子认了,你别废话’。”老太太想了想,又补充道,“后来我去看守所送衣服,有个看守偷偷跟我说,老五是被‘顶包’的,真凶是‘赵老板’的儿子,警察收了钱。”
从王家坡出来,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边的云被染成了暗红色。
吕严把录音笔揣进怀里:“罗队,这王老五的案子,明显是栽赃。”罗飞点点头,眉头皱得更紧:“不止栽赃,明天,去林晓晓家。”
林晓晓家在市区的老居民区,是栋六层的老楼,墙面上满是“办证”“开锁”的涂鸦。
罗飞和吕严按举报信上的地址,找到了三楼的住户,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