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剑心（1 / 2）
宫霸天恼羞成怒的咆哮，如同九幽炼狱中挣脱束缚的魔神怒吼，裹挟着滔天的怨毒与杀意，轰然炸裂在玄冰台上空，震得整片冰原仿佛都在瑟瑟发抖！他周身压抑已久的磅礴太阴煞气再无丝毫保留，如同压抑万载的火山彻底喷发，轰然爆发！漆黑的寒气不再是丝丝缕缕，而是化作汹涌澎湃的实质墨潮，以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奔涌、席卷、扩散！所过之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瞬间被冻结成肉眼可见的冰晶尘埃，连光线都仿佛被这极致的阴寒与黑暗所吞噬、扭曲，祭坛周围的空间变得模糊而诡异！整座巨大的玄冰祭坛剧烈震颤，其上刻画的那无数扭曲蠕动的诡异符文，如同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疯狂闪烁起令人心悸的幽蓝色邪光，与中央那尊不断嗡鸣的“溯源圣鼎”产生强烈共鸣！鼎中积蓄的浓郁黑气冲天而起，与宫霸天释放的浩瀚煞气水乳交融，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疯狂旋转的漆黑龙卷风柱，散发出冻结灵魂、湮灭一切的恐怖威压，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拖入永恒的冰狱！
“逆贼受死！安敢破我正统之名！” 宫霸天阴影下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双目赤红如血，杀意沸腾如煮。他并指如剑，体内太阴煞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凝聚，指尖幽光爆闪，牵引着漫天煞气龙卷，化作一道凝聚到极致、漆黑如墨、细如发丝却蕴含着冻结时空、湮灭一切生机之力的百丈指罡！指罡所过之处，空间留下淡淡的黑色轨迹，发出刺耳欲裂、仿佛万千冤魂哀嚎的尖啸声，目标直取潘二郎眉心祖窍！这一指，含怒而发，穷尽了他对太阴煞气的掌控，已是存了不惜代价、一击必杀、永绝后患的狠毒之心！
指罡未至，那极致阴寒、歹毒的杀意已如同无形的冰锥，率先刺到！潘二郎只觉周身血液瞬间几乎凝固，奔腾的真气都为之一滞，披在肩上的青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一层厚厚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冰，刺骨的寒意深入骨髓，甚至连思维运转都仿佛要被这恐怖的杀意冻僵、凝固！台下远处，周小娟与灵儿见状，花容瞬间失色，周小娟赤眸中火焰爆燃，灵儿玉手紧握，齐声惊呼“二郎小心！”，声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担忧，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祭坛！
然而，就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关头，面对宫霸天这含怒发出的、足以将一座小山头瞬间化为冰屑粉尘的恐怖一击，潘二郎的反应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并未如众人想象的那般急速闪避，也未鼓荡全身真气硬接，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不是放弃抵抗的绝望，亦非托大轻敌的狂妄。而是在宫霸天这纯粹到极致、邪恶到巅峰的恐怖杀意刺激下，在自身贤王血脉正统得以昭示天下、心灵与怀中那枚贤王秘钥产生更深层次、近乎血脉相连的共鸣的奇妙刹那，他体内那柄沉寂许久、与他心意相通、却始终隔着一层朦胧面纱的修罗剑，突然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轻微却直抵灵魂最深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
这嗡鸣，并非面临死亡威胁的恐惧颤栗，亦非被挑衅而生的愤怒咆哮，而是一种……仿佛沉睡了万古岁月的神兵，终于感应到了宿命中对决的契机，遇到了值得它彻底苏醒、绽放全部锋芒的对手时，所发出的那种源自本源的、混合着渴望、喜悦与决绝的悸动与颤栗！
双眼闭合，外界那滔天的煞气、刺骨的杀意、冰原的呜咽、众人的惊呼，仿佛瞬间被隔绝 开来，变得遥远而模糊。潘二郎的全部心神，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凝聚、沉静，彻底沉入了体内那方与修罗剑剑魂本源紧密相连的、玄之又玄的意念空间。
这里，不再是以往感应剑器时那片无边黑暗或简单的气机牵引。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混沌初开、清浊未分、仿佛万物起始之前的朦胧意境。一柄古朴、暗红、剑身布满了细密蛛网般裂纹（昔日硬撼强敌遗留的创伤未曾完全修复）的长剑，静静地悬浮在意境中央，剑格朴实无华，正是修罗剑的剑魂本源形态。以往，潘二郎催动此剑对敌，多是凭借混元先天一炁功修炼出的雄浑内力强行驭使，或依靠贤王剑法的精妙招式变化，虽能发挥出石破天惊的威力，却总觉得隔了一层无法言喻的薄膜，仿佛始终未能真正触及此剑深藏的核心灵魂，未能与之达到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完美境界。
但此刻，在这内外交困、强敌压境、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催化下，在自身血脉与贤王传承得到天地印证、心念通达无碍、精神臻至空明境的瞬间，他“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暗红色的剑身之上，那些细密如蛛网的裂纹深处，此刻竟有点点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混沌色光芒，如同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在缓缓流转、生灭！这些光芒并非死物，它们仿佛拥有生命，正以一种极其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滋养着裂纹边缘，竟似在自行修复着剑魂本源的损伤！剑格处，那枚一直以来黯淡无光、毫不起眼的奇异宝石，内部也似乎有星云般的混沌漩涡开始缓慢旋转，透出一丝古老而浩瀚的气息。更让潘二郎心神剧震的是，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情绪”波动，从剑魂深处传来——那不是对杀戮的渴望，不是对毁灭的冲动，而是一种……深沉如海、坚定如山的守护执念，一种斩破一切虚妄、涤荡世间邪祟、为天下苍生开辟太平盛世的浩然意志！这股意志，煌煌正大，竟与他刚刚显化的贤王本源血脉气息，同出一源，殊途同归！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潘二郎心中明悟，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照亮了所有迷障，“修罗之名，非为杀戮之器，实为守护之刃，正道之兵！其名‘修罗’，非指其嗜血好杀，而是寓指其斩妖除魔、肃清寰宇、护佑苍生时那般决绝无畏、一往无前的气概！过往我仅得其形，驭其力，却未明其神，未承其志，故而始终无法发挥其真正威力，更无法引动其本源之力修复旧伤，始终隔靴搔痒！”
刹那间，过往无数画面在脑海中如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初入往生潭底秘殿，第一次握住这柄沉重古剑时的莫名悸动；修炼贤王剑法时的种种滞涩与不解；对敌时剑招虽猛，却总觉刚猛有余而灵动不足，少了那份如臂使指的通透；剑身受损时那股源自心底的刺痛与无奈……一切曾经的困惑、瓶颈，在此刻豁然开朗！不是内力修为不足，不是剑招技艺不精，而是心与剑未曾真正合一！他缺少的，是对这份“守护”与“正道”剑魂的深刻理解与发自灵魂的认同，是那份愿意为之付出一切、背负一切的决心与担当！
“我心如剑，剑心即我心。守护我想守护的人与道，斩断该斩断的邪恶与虚妄。明晰本心，秉持正道，此心即剑，此剑……亦为我心！这，便是我的剑道！”
意念通达、豁然开朗的刹那，潘二郎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深邃平静，而是爆射出两道凝练如实质、混沌色的璀璨神光，如同两柄经过千锤百炼、刚刚开锋的无形利剑，锐利无比，直刺人心，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幻！他周身原本内敛如山岳的气息轰然暴涨，但这并非简单的真气量的提升，更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彻底升华与锐变！一股堂皇、正大、坚定、纯粹、仿佛能斩破一切虚妄邪祟、涤荡乾坤的凛然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铿——！！！”
一声清越如九天龙吟、又似洪荒开辟第一声钟鸣的剑鸣，自他体内震荡而出，响彻云霄，甚至暂时压过了宫霸天煞气龙卷的呼啸！背后剑鞘中的修罗剑剧烈震颤，发出欢悦的嗡鸣，竟自行脱鞘飞出，化作一道混沌色的流光，如有灵性般，精准无误地落入潘二郎早已等待的右手之中！长剑入手，一股血脉相连、水乳交融、心意相通的圆满感瞬间涌遍全身！剑身之上那点点混沌光芒大盛，仿佛被注入了灵魂，裂纹似乎都在光芒中淡去了少许，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与无比的契合感，让潘二郎感到此时的自己，即是剑，剑即是自己！人剑合一，终臻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