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疯狂的“神”，残缺的魂（1 / 2）

时间，仿佛在我的魂海中被无限拉长。

幕玄辰为我撑起的这片金色领域，是我唯一的孤岛。岛外，是那片深蓝色的、代表着古神意志的无垠冰海；岛内，是那个冰冷声音所设下的、无解的死亡抉择。

牺牲他，还是牺牲我自己？

这根本不是一个选择题，而是两条通往不同地狱的单行道。

我能“听”到，身后那本已紊乱的呼吸声，变得愈发微弱、断续。每一次吐息，都像是在生命的长卷上，擦去浓重的一笔。

我能“看”到，庇护着我的金色壁垒，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其上繁复的龙纹开始出现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崩塌。幕玄辰的生命，正随着这光芒一同流逝。

不……我不能让他死。

这个念头，像是在无边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压过了我对自身存亡的恐惧。我可以死，但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我而死，最终落得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

可是，接受那个古神的“共生”提议吗？

不！那同样是死！是让“秦卿”这个独立的意识彻底消失，沦为一具被操控的行尸走肉，成为另一个“它”。那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去面对用生命换我活下来的幕玄辰？

两条路，都是绝路。

当所有已知的道路都被堵死时，唯一的生机，或许就藏在最疯狂的、未知的悬崖之下。

抵抗，是等死；投降，也是等死。既然如此……

我为什么不能在死前，看清杀死我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般再也无法遏制。与其坐困愁城，被动地在恐惧与绝望中煎熬，不如主动出击！哪怕只是用我这颗小小的、即将被碾碎的石子，去撞击一下那座巍峨的雪山，我也要听清它崩塌时的回响！

我要去探查它！探查那股夺舍意志的源头！

我的意识，在这片狭小的金色领域中猛然站起。我没有选择冲破壁垒，那无异于自杀。我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将它们凝聚、压缩，化作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坚韧的神识之线。

然后，我控制着这缕神识，小心翼翼地，主动向那座正在飞速黯淡的金色壁垒探去。

“嗡——”

当我的神识触碰到金色壁垒的瞬间，一种血脉相连的温热感传来。这是幕玄辰的龙气，他的意志。它没有阻拦我，反而像一个温柔的筛子，滤去了我神识中所有杂乱的情绪，只留下最纯粹、最核心的“探知”意图，然后，轻轻地，将这缕神识“递”了出去。

我的视野，瞬间穿透了金色的屏障。

我终于“看”到了那片深蓝色意志海洋的内部。

那根本不是一片平静的、统一的“海”。

那是一场无声的、永恒的、混乱到极致的风暴！

无数破碎的、不成逻辑的画面在其中翻涌、碰撞。有顶天立地的巨兽在星空间咆哮，有流光溢彩的城池在顷刻间崩塌，有古老的祭祀吟唱，也有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这些画面仿佛来自无数个不同的生命、不同的时代，却被强行揉捏在一起，形成了一锅沸腾的、光怪陆离的混沌汤。

无数矛盾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它们不是语言，而是最纯粹的情感共鸣。有失去一切的悲恸，有被背叛的愤怒，有高高在上的孤寂，有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永恒的饥饿与痛苦。

我骇然地明白了。

这个所谓的“古神”，它并非一个单一、完整的灵魂。它是一个无比强大，但同时又极度残缺、混乱的灵魂集合体！它像是一个由无数块精美瓷器的碎片，被胡乱粘合起来的怪物，华丽、庞大，却又脆弱、疯狂。

而此刻，驱动这整个混乱集合体的，正是那股最强烈的、压倒一切的情感——饥饿！痛苦！

它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神识，像一个勇敢的潜水员，顶着那混乱的精神风暴，继续向着风暴的中心、向着那痛苦与饥饿的源头潜去。

越是深入，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就越强。但我渐渐发现，这股冰冷并非源于恶意，而是一种绝对的“虚无”。它就像一个黑洞，因为自身的残缺，所以本能地想要吞噬一切来填补自己。